灰白色空間開始崩塌。

蘇昭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回到老宅堂屋。

月光從破窗照進來，落在她掌心的玉墜碎片上。

那些碎片正在迅速風化，最后只余下一片帶著體溫的灰燼。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蘇昭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本地新聞彈窗跳出來。

【突發！XX地鐵站出現異常靈壓，多名乘客稱看見透明人影，警方已封鎖現場。】

她將玉墜灰燼收進符袋。

蘇昭的指尖在手機屏上重重一按，新聞彈窗的藍光映得她眼尾發青。

地鐵站外的警燈轉得人頭暈。

蘇昭穿過警戒線時，守著封鎖帶的小警察剛要攔。

瞥見她胸前掛著的異能協會的胸章后，突然打了個寒顫，手不自覺松了。

站臺里的空氣像泡在墨水中。

乘客們縮在座椅下，有孩子的哭聲被扭曲成尖銳的哨音，混著廣播里斷斷續續的：請保持冷靜，刺得人耳膜生疼。

最前排的車廂玻璃上爬滿青黑霧氣，霧氣里影影綽綽伸出爪尖。

“陳昊的封印陣歪了！“

“唐姐，左邊第三個！“

蘇昭順著聲音望過去。

穿黑色戰術服的高個女孩正揮著符劍劈向怨靈，劍刃過處怨靈慘叫著消散，可轉瞬間又從乘客的恐慌里凝聚出新的形體。

戴金絲眼鏡的男生半跪在地上畫陣，額角的汗滴進朱砂里，陣法邊緣的金光忽明忽暗。

還有個穿灰袍的青年背對著她結印，指尖溢出的靈氣像被什么扯著，結界的光膜總在即將閉合時裂開縫隙。

“是恐懼潮汐。“

蘇昭的聲音不大，卻像根細針戳破了混亂。

三人同時轉頭。

唐笑笑的符劍懸在半空，劍尖還滴著淡紫色的邪靈血。

陳昊的朱砂筆啪地掉在地上。

秦風的結印手勢頓住，眼尾的紅痣在幽光里格外明顯。

“暗蝕會用怨靈刺激恐慌，再用恐慌養更大的怨靈。“

蘇昭扯下符袋，從最里層摸出個檀木小盒。

“你們現在像在打地鼠，殺得越快，新生的怨靈越多。“

陳昊抹了把汗：“那怎么辦？我們總不能...“

“用這個。“

蘇昭掀開木盒，一把泛著銀光的香灰簌簌落在空氣里。

最先有反應的是怨靈。

青黑霧氣突然凝滯，正張牙舞爪的爪尖像被凍住，連乘客的哭嚎都弱了幾分。

唐笑笑眼睛一亮，符劍嗡地輕鳴，這回劈下去，怨靈沒再立刻重生。

蘇昭指尖在掌心畫了道微光，三張符紙唰地飛出去，在站臺三角區燃起金網。

秦風的手指動了動沒說話，只是重新結印。

這次結界的光膜不再搖晃，反而像活物般收縮，將零散的怨靈往金網中心趕。

唐笑笑的符劍帶起風聲。

她躍入金網時，發尾的紅繩被邪靈黑霧染得烏黑。

可這一回，她看清了那些霧氣里翻涌的，不是普通怨念，是暗蝕會特有的螺旋紋路。

“在這兒！“

她大喝一聲，劍尖直刺向最濃的黑霧中心。

“破！“

符劍刺穿黑霧的瞬間，蘇昭的三張符紙同時爆成金光。

陳昊的陣眼終于成型，朱砂在地面畫出完整的八卦，將最后一絲黑霧鎖進陣心。

地鐵站突然安靜了。

乘客們茫然抬頭，只看見幾個穿奇裝異服的年輕人站在空蕩蕩的站臺里，連剛才的透明人影都像做了場夢。

唐笑笑把符劍往地上一杵，咧嘴笑：“真厲害，你這個香灰是什么來路？比我師父的鎮邪香還管用。“

陳昊蹲在陣眼旁收拾朱砂，聞言抬頭：“還有那三角符陣......我學了三年封印術，頭回見符紙能這么用。“

看向兩人，蘇昭翹了翹嘴角。

“家傳，不能外傳。”

香灰是系統出品的清凈香灰，符陣也有功德加持。

這些都是不能說出口的。

秦風沒說話，卻在蘇昭收符紙時往前半步。

他盯著那三張已經燒成灰燼的符紙，喉結動了動：“你這些符，紋路不對。普通符紋不是這樣的。“

唐笑笑來到蘇昭身旁，看到胸前掛著的胸章：“你也是異能者協會？之前怎么沒見過你？”

伸出手遞到蘇昭面前：“你好，我叫唐笑笑。”

蘇昭握住唐笑笑伸過來的手：“蘇昭，剛進協會一個多星期。”

唐笑笑看向蘇昭的眼角瞇了瞇。

“我們幾個也是異能者協會的會員，今天謝謝你了，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個宵夜吧。”

想起出門前跟林奶奶交代過會比較晚回，蘇昭便點了點頭。

陳昊來到兩人身邊：“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味道不錯的燒烤店，離這不遠。”

說完率先帶頭，走出地鐵站。

唐笑笑跟在后面：“秦哥，來嗎？”

秦風的目光從蘇昭的符袋上移開，點了點頭。

地鐵站外的夜風灌進來，卷起地上的符灰。

蘇昭垂眸笑了笑，跟在唐笑笑后面一道往出口走。

秦風落在最后。

他望著蘇昭被路燈拉長的影子，指尖不自覺摸向腰間的羅盤。

剛才結界閉合時，羅盤指針突然轉向了蘇昭。

陳昊在前面帶路，在巷子里專挑小路走。

“我知道一條捷徑，雖然偏了點，但能快很多。”

倉庫的鐵門被陳昊拽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唐笑笑當先跨進去，運動鞋碾過地上的碎玻璃，脆響在空曠的空間里蕩開。

“陳昊，這倉庫你的？”

蘇昭落在中間，鼻尖立刻捕捉到鐵銹混著霉味的氣息。

“我之前幫過這倉庫的老板，在那之后這倉庫的老板就把這里的使用權給我了。這里面有房間有空調，我有是也會在這里過夜。一會我們把燒烤打包在這吃吧。“

陳昊熟門熟路地摸到墻根，啪嗒一聲，昏黃的燈泡在頭頂搖晃，照亮堆在角落的破木箱和懸著蛛網的鐵架。

“你們在這等等，我去買燒烤過來。”

陳昊帶著幾人來到倉庫里的一個房間，交代了幾句，從另一邊出去。

唐笑笑一屁股坐在翻倒的塑料桶上，胳膊肘支在膝蓋上，眼睛亮晶晶的。

“我看這倉庫可以當做我們的秘密基地了。”

話畢，看向蘇昭。

“剛才地鐵站那波太過癮了！蘇昭你那符紙一撒，那些怨靈跟被戳破的氣球似的。“

“你那些符紙，是你自己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