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表：“今晚八點，協會派車接你。“

“不用了。“

蘇昭把文件袋推回他面前。

“我自己過去。“

當周予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時，蘇昭立刻翻出工具箱。

羅盤在掌心轉了兩圈，指針突然瘋狂震顫，指向舊城方向。

她扯下墻上的舊地圖，紅筆在水塔位置畫了個圈，又在周圍點了七個小點。

“追蹤陣，足夠定位封印殘留氣息。“

確認好的位置，蘇昭趕在下午前，在社區中心，累積了50點善值和100點功德值。

這幾天高強度的消耗，讓她對功德值有種莫名的擔憂。

夜幕降臨時，蘇昭蹲在水塔底的荒草里。

她的左手按在潮濕的地面，功德之力順著指尖滲進泥土，七枚銅錢在地上排成北斗形狀。

當最后一枚銅錢嵌入地里時，系統提示音在腦海炸響。

【叮！檢測到封印能量殘留，強度一級！】

地面突然震動起來。

蘇昭踉蹌著扶住水塔斑駁的磚墻，耳邊傳來石塊摩擦的悶響。

她低頭，看見腳邊的地面正裂開蛛網狀的縫隙，陰冷的風從地底涌上來，裹著鐵銹味，是血的味道。

【檢測到怨氣波動，是否啟動記憶回溯？】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

裂縫里飄出淡藍色的霧氣，霧氣凝結成一個老者的輪廓。

他穿著褪色的玄色道袍，眉間有塊朱砂印記，正用一種類似古梵語的語言急促說著什么。

蘇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正準備靠近些時，老者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四象鎮邪碑...，蘇清歡...，無妄上人...，玄璣師太...，蒼梧先生...，恐懼化身，其他三脈已斷。”

這沒頭沒尾的話語聽得蘇昭云里霧里。

這時，老者的輪廓突然變得清晰，他的眼睛是兩個黑洞，聲音像鐵片刮過玻璃。

“隕落....“

“轟！“

一聲悶響打斷了他的話。

水塔地基傳來令人牙酸的斷裂聲。

【完成記憶回溯，驅邪功德+50，當前總功德值：570/1000（一階積善）】

蘇昭腳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半寸，黑霧從裂縫里噴涌而出，瞬間裹住整座水塔。

已經能聞到濃重的腐尸味，耳邊是無數細碎的嗚咽聲。

蘇昭望著眼前翻涌的黑霧。

她仿佛看到其中有個模糊的影子，像極了三個月前，奶奶消散前最后一刻的輪廓。

她的鞋底碾過地上碎裂的石塊，反手從腰間符袋抽出五枚青銅錢，指節抵著唇舌快速畫咒：“天地為鎖，五氣成鏈！“

五枚銅錢叮地連成半透明光鏈，快速飛向半空，在頭頂織成倒扣的網。

在徹底鎮壓這里的封印點前，現在必須將水塔下的怨氣封鎖下來，以免影響擴散。

看著光網將這片區域牢牢籠罩。

蘇昭抽出七張凈化符，手印快速紛飛，口中振振有詞。

“天地為爐，陰陽為炭...”

隨著最后一個音節結束，她指尖一彈，符紙化作金光，飛向銅錢掩埋的方位。

以她為中心，七個方位豎起的光柱直沖天際，光波正一波一波地蕩出去。

作為陣眼的蘇昭，能感覺到，伴隨著光陣成形，身上的靈力在快速流失。

黑霧像被潑了沸水的雪，滋滋作響著消散。

金色紋路連成流動的光河，順著她的指尖、發梢涌向四面八方。

被黑霧籠罩的水塔重新露出輪廓。

金光仍在擴散。

水塔外的荒草被染成金色，遠處居民樓的窗戶滲出細碎光斑。

某個被黑霧籠罩的地下密室里，七盞引魂燈突然同時熄滅。

而在更深處，一個被層層封印包裹的東西，緩緩睜開了眼睛。

【叮！完成通道封印，驅邪功德+500，當前總功德值：1070/1000（二階修德）】

蘇昭輕輕喘著氣，剛要送口氣。

一團黑霧突然加速，帶著破空聲朝蘇昭面門襲來。

她瞳孔驟縮，下意識要躲，可系統提示音比黑霧更快。

【叮！檢測到致命威脅，已扣除300點功德值，激活臨時功德金身。】

當黑霧即將觸到她眉心的瞬間，一層淡金色的光膜從她體內涌出。

黑霧裹著腐臭的腥氣撞在淡金色光膜上，蘇昭后槽牙咬得發酸。

功德金身的觸感像浸在溫泉里的琉璃，表層的金紋隨著黑霧侵蝕泛起細密漣漪。

光膜在最后一刻震碎黑霧，從黑霧中掉出一塊不知道什么材質的殘片。

蘇昭伸手接住，系統的電子音再次響起。

【叮！檢測到鎮邪碑拓印的殘片，驅邪功德+100，當前總功德值：870/1000（一階積善）】

眼見水塔的封印點被加固好，正準備離開。

“昭昭...“

虛弱的女聲混著金焰的噼啪聲鉆進耳朵。

蘇昭猛地抬頭，看見水塔穹頂的光斑里浮著半張臉，是奶奶！

她鬢角的白發被金光鍍亮。

“恐懼化身每隔三十年便會尋找宿主重生，只有純凈的功德之力能斬斷輪回。“

“奶奶！“

蘇昭向前撲了半步，卻撞進一片虛無。

光斑里的影像開始模糊，老人的聲音帶著哽咽。

“他們已經在你身邊安插了棋子...“

望著奶奶消失的方向，忽然覺得后頸發涼。

“身邊的棋子...”

夜風卷起她額前的碎發。

水塔外的荒草還泛著金光，遠處居民樓的窗戶像撒了把碎金。

蘇昭摸出懷里的鎮邪碑殘片，觸手的涼意讓她清醒些。

剛才奶奶的話里，斬斷輪回四個字像根刺扎在她心上。

蘇昭活動了下發酸的手腕，扯過外套裹住肩膀。

九點的守靈事務所，艾草香混著夜氣鉆進鼻腔。

蘇昭揉著發漲的太陽穴推開后門，把鎮邪碑拓印的殘片放進保險柜。

晨光透過百葉窗在水泥地上切出幾道金棱，蘇昭的睫毛動了動。

想起兩年前，奶奶坐在蒲團上畫符，朱砂筆在黃紙上洇開血珠般的痕跡。

“昭昭，驅邪要靠心正，可這世道...光憑心正不夠。“

從三個月前，她就只能翻著奶奶的舊筆記，用自制的符紙撐著。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掌心的淡金印記，那是兩星期前系統留給她的。

她的人生軌跡也是從舊樓那發生了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