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石屑與血銹
- 種田大能在修仙界茍發育
- 天堂之黑戶
- 9396字
- 2025-06-11 13:56:22
夜幕低垂,丁字區的窩棚群如同匍匐在陰影里的疲憊巨獸,壓抑的鼾聲和偶爾痛苦的呻吟在狹窄的通道間回蕩,混合著劣質靈肥的刺鼻和排泄物的惡臭。林風蜷縮在自己低矮的“狗窩”最深處,背脊緊貼著冰冷粗糙的土墻,單薄的灰布短褂下,身軀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
外面,屬于雜役們的短暫“安寧”之下,是更深沉的絕望與麻木。但林風的意識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燃燒的熔爐。他全部的靈覺高度凝聚,如同無形的蛛網,嚴密監控著窩棚內外每一絲最細微的動靜——隔壁老李頭壓抑的咳嗽、遠處管事房隱約的劃拳笑罵、夜風吹過茅草縫隙的嗚咽、甚至角落里鼠類窸窣爬行的聲音……
確認安全。
他這才極其緩慢、動作輕若鴻毛地,從懷中貼身的內襯夾層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個用油紙仔細包裹的小包。
油紙被一層薄汗浸得微潮。他一層層剝開,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拆解一件稀世珍寶。當最后一層油紙掀開時,三塊大小不一、形狀不規則、通體呈現出暗淡土黃色的碎石,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最大的不過小指指甲蓋大小,最小的如同綠豆。表面粗糙,布滿天然的棱角和坑洼,混雜著深色的泥土痕跡,看起來與田間隨處可見的普通礫石毫無二致。但林風的指尖觸碰到它們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精純凝練到不可思議的沉渾厚重感,便順著皮膚直透骨髓!
正是白天從丁字柒叁號田深處翻出的那兩塊,加上昨夜礦洞邊緣沾染、被他用精血封印的那一粒微塵!
三塊碎石,如同三顆沉眠的星辰,在他掌心散發著無聲的誘惑。那精純厚重的土屬性能量,對于急需補全五行、滋養土靈根的他而言,無異于沙漠中的甘泉!
但林風的眼中沒有貪婪,只有冰錐般的冷靜和磐石般的謹慎。
直接吸收?風險太大!昨夜淬體丹的能量波動就險些引來趙大虎。這三塊碎石蘊含的能量雖不如淬體丹磅礴,但其精純程度和獨特的土屬性本源氣息,一旦激發,在如此近的距離內,難保不會引起那個貪婪胖子的警覺。更何況,窩棚區人多眼雜,誰知道暗處有沒有其他眼睛?
他需要一個更隱蔽、更穩妥的方法。
林風的目光落在窩棚角落那堆散發著霉味的干草上,又移向自己腳下潮濕的泥地。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隨手放在一邊的那半截銹鋤頭鐵頭上。
銹跡斑斑的鐵頭,刃口崩裂,沾滿了干涸的泥污和暗紅色的、屬于他自己的血漬。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一種粗糲而原始的質感。
一個大膽而奇異的想法,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林風的腦海。
他伸出左手,握住了那冰冷的銹鐵頭。右手則拿起其中一塊最小的、綠豆大小的碎石。
沒有動用絲毫靈氣。他僅僅依靠淬體后增強的指力和腕力,將那塊綠豆大小的碎石,極其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按向銹鐵頭崩裂的刃口邊緣!
吱…嘎……
極其細微、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寂靜的窩棚里響起。碎石與生銹粗糙的鐵面摩擦,細小的石屑簌簌落下。
林風的動作極其緩慢,眼神專注得如同在進行最精密的手術。他的目的不是磨碎石頭,而是讓石屑與鐵銹、泥污、還有那些早已干涸、沁入鐵器紋理的、屬于他自己的血漬……充分混合!
這是一個極其原始、甚至有些笨拙的“偽裝”過程。
精純的土屬性礦石碎屑,與最常見的鐵銹、泥土、以及他林風的血液……強行糅雜在一起!
每一粒落下的石屑,都沾染上了鐵銹的腥氣、泥土的渾濁、血液的鐵銹味……它們本身那微弱卻純粹的能量波動,被這些混雜的“雜質”氣息層層包裹、掩蓋!
林風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反復地摩擦、按壓、揉搓。直到那綠豆大小的碎石徹底消失,變成一小撮混雜著暗紅色鐵銹、黑色泥污、以及極其微末土黃色石屑的混合物。這混合物散發出的氣息,混亂、駁雜、帶著金屬和泥土的腥氣,與一把在田間勞作多年、沾滿泥血的破舊農具上的殘留物,毫無區別!
成了!
林風眼中閃過一絲微芒。他如法炮制,將另外兩塊稍大的碎石也一點點研磨、混合。最終,他得到了三小撮顏色暗沉、氣息渾濁、毫不起眼的“污垢”。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三撮“污垢”,分別涂抹在銹鋤頭鐵頭不同的位置:崩裂的刃口深處、木柄連接的鐵箍縫隙、以及鐵頭背面一道深深的凹痕里。
做完這一切,他拿起銹鋤頭,湊到鼻尖仔細嗅了嗅。只有濃烈的鐵銹味、泥土腥氣和淡淡的血腥味。之前那精純土靈氣的獨特氣息,被完美地掩蓋在層層“偽裝”之下!除非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刻意用神識掃描這破鋤頭的每一寸紋理,否則絕難發現其中隱藏的秘密!
完美的偽裝!這銹鋤頭本身,就是最好的掩護!誰會去在意一個底層雜役手中、一把隨時可能報廢的破爛農具上沾染的污垢?
林風將處理好的銹鋤頭輕輕放回原位,如同放下一個承載著希望的潘多拉魔盒。他閉上眼,開始緩慢運轉《引氣訣》。這一次,目標不再是吸納天地靈氣,而是溝通——溝通那把銹鋤頭!
丹田內,新生凝練的靈氣溪流緩緩流淌。林風分出一縷極其纖細的靈氣,如同最靈巧的探針,沿著手臂經脈,小心翼翼地探向右手握著的鋤柄。
當這縷靈氣通過鋤柄,接觸到鐵箍縫隙里那團混雜著精純石屑的“污垢”時——
嗡!
一股沉甸甸的、精純厚重的土屬性能量,如同被喚醒的源泉,瞬間回應了靈氣的牽引!它不再是昨夜捕捉游離土氣時的桀驁不馴,反而如同最溫順的綿羊,被那縷駁雜的靈氣輕易地包裹、引導!
沒有劇烈的波動!沒有耀眼的光芒!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那“污垢”的完美偽裝,如同最堅固的屏障,將內部的能量交換徹底隔絕!
精純的土氣,源源不斷地順著那縷纖細的靈氣“管道”,被林風小心翼翼地、如同汲取甘泉般,引入體內!
速度,比白天在田里捕捉游離土氣快了何止十倍!而且更加穩定、精純!
沉重的土氣涌入丹田氣海,立刻融入那條駁雜的靈氣溪流之中。溪流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流動間多了一份沉渾的底蘊。更關鍵的是,隨著這精純土氣的持續滋養,林風清晰地“感覺”到,體內那條沉寂死寂、代表著“土”的靈根脈絡,那微弱到極致的悸動感,正在一絲絲、緩慢而堅定地增強!
雖然距離真正點亮、形成循環依舊遙遠,但這滋養的效果,遠超他之前所有的努力!
成了!安全、高效!
林風心中一片冰湖般的平靜,只有那持續涌入的沉渾力量,在無聲訴說著希望。他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旅人,在黑暗中終于找到了一條相對平坦的小徑,開始穩步前行。
時間在無聲的汲取中流逝。直到丹田傳來微微的飽脹感,經脈也隱隱有些滯澀,林風才緩緩停下。他估算著,這三小撮“污垢”蘊含的能量,足夠他支撐相當一段時間的土氣汲取。
他小心地將銹鋤頭貼身放好,這才將意識沉入系統界面。
【靈植圖鑒系統】
*宿主:林風
*境界:煉氣二層(穩固)
*靈根:金(微弱)/木(微弱)/水(微弱)/火(微弱)/土(沉寂-微弱滋養中)
*壽元:82(暗傷修復中,流逝減緩)
*狀態:輕度疲勞
*圖鑒功能:未解鎖(需完成新手任務)
***當前任務:**
***新手任務:成功種植并收獲一株‘玉髓稻’。**
***狀態:目標植株(編號:丁柒叁-玉-1),當前狀態:復蘇期(生機穩定增長中,預計成熟期縮短)。**
***獎勵:淬體丹x1;解鎖圖鑒基礎掃描、記錄、解析功能模塊。**
*物品欄:空
目光聚焦在任務狀態欄。“復蘇期”、“生機穩定增長中”、“預計成熟期縮短”!
林風眼中精光一閃。白天他混合土氣的靈氣灌注,效果顯著!這株玉髓稻,正在以遠超正常的速度恢復生機!新手任務完成,指日可待!
淬體丹!圖鑒功能!只要收獲這株稻子,他就能拿到下一枚淬體丹,解鎖系統真正的輔助能力!實力將迎來又一次飛躍!
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任何干擾都必須排除!
趙大虎那張貪婪橫肉的臉,瞬間浮現在林風腦海。這胖子如同跗骨之蛆,疑心越來越重,昨夜礦洞的驚嚇只能暫時拖延,絕非長久之計。留著他,就是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雷!
殺意,如同冰原下的暗流,在林風心底無聲涌動。無婦人之仁,殺伐果斷!這不僅是要求,更是他在這殘酷世界生存的本能!
但如何殺?
硬拼?煉氣二層對煉氣三層,即便有淬體后的身體優勢,勝算依舊不高,且動靜太大,容易引來他人。下毒?以趙大虎的謹慎和他那點微末身家,根本弄不到能毒倒修士的劇毒。借刀殺人?借誰的刀?廢棄礦洞?風險同樣巨大,且難以控制。
需要一個完美的、不留痕跡的、且能利用現有環境的計劃……
林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這狹小骯臟的窩棚,最終落在那把靜靜躺在身側的、沾染著偽裝“污垢”的銹鋤頭上。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纏繞上他的心間。
夜色深沉,窩棚區死寂如墓。
林風悄無聲息地滑出窩棚,如同融入夜色的陰影。他沒有帶那把銹鋤頭,空著雙手,身形在低矮的窩棚陰影間快速穿梭,目標明確——靈植區邊緣,靠近廢棄礦洞的那片區域。
他并非要深入礦洞,而是來到了丁字柒叁號田的邊緣,昨夜他淬體掙扎、以及白天發現碎石的那片區域附近。
月光清冷,勉強照亮龜裂的泥土和稀疏的病秧子。
林風蹲下身,靈覺如同無形的犁鏵,仔細地“耕耘”著腳下這片熟悉的土地。范圍不大,就在那淺水洼周邊數尺之地。
白天勞作時,他已大致摸清了這一小片區域土質較深處可能的“異常點”。此刻,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扒開表層的泥土,動作輕柔,如同考古學家發掘珍寶。
很快,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塊硬物。
扒開泥土,一塊比之前發現的都要大、約莫拇指指甲蓋大小的、暗淡土黃色碎石,暴露在月光下!它半埋在更深的濕泥里,散發著同樣精純沉渾的氣息!
林風心中微喜,迅速將其挖出。他沒有停手,繼續在附近翻找。片刻后,又在另一處挖出一塊稍小的。
收獲兩塊!加上之前的存貨,足以支撐他一段時間的修煉所需!
他將這兩塊新挖出的碎石同樣在泥土中摩擦,沾染上新鮮的泥污,然后貼身藏好。
做完這一切,他并沒有立刻離開。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投向了不遠處——廢棄礦洞那如同巨獸咽喉般的黑暗入口。
礦洞入口處,散落著一些腐朽的木料和銹蝕的鐵器殘骸,那是當年封禁時留下的痕跡。其中,一根半埋在地里的、碗口粗細、早已朽爛不堪、布滿蟲蛀孔洞的原木,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風悄無聲息地靠近。他伸出手指,在那朽木上輕輕一按。
噗嗤。
腐朽的木質如同爛泥般凹陷下去,留下一個清晰的指印。
林風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不再停留,身形如同鬼魅般退去,很快便消失在返回窩棚區的陰影中。
回到窩棚,他立刻開始處理新得到的兩塊碎石。依舊是用那笨拙卻有效的“摩擦偽裝法”,將它們一點點研磨成細屑,混合鐵銹、泥污,變成新的“污垢”,涂抹在銹鋤頭鐵頭不同的隱蔽位置。
當最后一點石屑被“偽裝”好,林風握著這把沉甸甸的、布滿“污垢”的銹鋤頭,眼神變得幽深無比。
他盤膝坐下,再次運轉《引氣訣》,溝通鋤頭上的“污垢”,開始汲取精純土氣滋養己身。
同時,他的大腦如同最精密的羅盤,開始推演、完善那個剛剛成型的、冰冷而致命的計劃。
每一個細節,都在反復推敲。
每一種可能,都在周密計算。
每一個環節,都必須天衣無縫。
時間在修煉與謀劃中悄然流逝。當東方天際泛起第一抹魚肚白時,林風緩緩睜開眼。
丹田內靈氣充盈,土氣的滋養讓那條沉寂的脈絡又凝實了一絲。更重要的是,一個完整、清晰、如同冰冷齒輪般環環相扣的計劃,已經在他腦海中徹底成型。
他低頭,看向手中那把沾滿“污垢”的銹鋤頭。
鋤刃崩裂處,暗紅色的血銹與土黃色的石屑、黑色的泥污緊密交融,在熹微的晨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而深沉的暗褐色澤。
它不再僅僅是一件農具。
它是偽裝能量的容器。
它也將是……收割性命的兇器。
林風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將銹鋤頭扛在肩上。
窩棚外,趙大虎那破鑼般的咆哮準時響起,帶著宿醉未醒的暴躁:
“天殺的懶骨頭!都滾出來!今天誰他娘的再磨洋工,老子抽死他!”
新一天的“勞作”,開始了。
林風低著頭,隨著麻木的人流走出窩棚。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的縫隙,精準地鎖定了那個矮壯的身影。
趙大虎正叉著腰站在通道口,綠豆眼里布滿了血絲,臉上橫肉堆疊,寫滿了不耐煩和戾氣。他手里習慣性地甩著那根油亮的皮鞭,目光如同毒蛇般掃視著每一個經過的雜役,尤其在林風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懷疑。
林風臉上立刻堆起慣有的惶恐和疲憊,微微縮了縮脖子,扛著銹鋤頭,加快腳步,匯入走向靈田的人流。
擦肩而過的瞬間,趙大虎那粗嘎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酒氣和惡意,如同鞭子般抽在林風耳邊:
“小子!昨晚…睡得好嗎?沒再被礦洞里的‘東西’拖走吧?”語氣充滿了惡毒的揶揄和試探。
周圍的雜役聞言,下意識地遠離了林風幾步,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恐懼和避諱。
林風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仿佛被戳中了最深的恐懼。他猛地低下頭,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結結巴巴地回答:“沒…沒有…趙管事…小的…小的不敢…再也不敢靠近那邊了…”他的右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肩上的銹鋤頭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這副被嚇破了膽、戰戰兢兢的模樣,顯然極大地取悅了趙大虎。他發出一陣得意而刺耳的大笑,肥碩的身體抖動著:“哈哈哈!慫包!廢物就是廢物!滾去干活!再讓老子發現你偷奸耍滑,有你好受的!”
林風如蒙大赦,低著頭,腳步踉蹌地快速離開,背影倉惶狼狽。
直到走出老遠,融入靈田區阡陌縱橫的陰影里,他臉上那驚恐的表情才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恢復成一片冰冷的深潭。剛才那恰到好處的顫抖、恐懼的語調、下意識抓緊鋤柄的小動作……都是精心設計的表演。
示敵以弱,麻痹對手。這是計劃的第一步。
他扛著銹鋤頭,走向丁字柒叁號田。目光第一時間投向那株“希望之苗”。
在清晨柔和的陽光下,那株玉髓稻的狀態又有了明顯的改善!主莖挺拔了一絲,枯黃的葉片雖然依舊,但中心區域的嫩綠生機已經蔓延到了小半葉片!整株植株散發出的生命氣息,比昨日強盛了數倍!按照這個速度,恐怕真的用不了幾天,就能抽穗了!
林風心中一定。他走到田邊,沒有立刻開始勞作,而是如同往常一樣,先佯裝休息,盤膝坐在那株秧苗旁邊。
丹田內靈氣運轉,他再次分出一縷靈氣,混合著一絲從銹鋤頭“污垢”中汲取的精純土氣,極其小心地注入秧苗根部。
嗡!
熟悉的、強烈的“愉悅”波動傳來。秧苗如同久旱逢甘霖,貪婪地吸收著這股滋養。葉片上的嫩綠生機,以肉眼幾乎不可察的速度,緩慢而堅定地擴張著。
很好。維持這個速度。
林風緩緩起身,拿起銹鋤頭,開始了他今日的“勞作”。
鋤頭揮舞,翻動泥土。動作依舊顯得吃力,甚至比昨日更加“笨拙”了幾分,仿佛昨夜守夜的驚嚇和趙大虎的威脅讓他心神不寧。他鋤地的范圍,也“不經意”地朝著廢棄礦洞入口的方向,靠近了那么一點點。
每一次落鋤,他都分出部分心神,靈覺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仔細感知著腳下泥土深處。他在尋找,尋找昨夜在礦洞入口朽木附近“勘察”時,感應到的那一絲極其微弱的、與懷中礦石同源、卻又更加深邃精純的土靈氣波動!那波動的位置,應該就在礦洞入口邊緣的某處淺層泥土之下!
他的動作看似隨意,落點卻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規律,如同在布下一張無形的網。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頭逐漸升高,灼烤著大地。
趙大虎的身影果然如同預料中一樣,再次晃蕩到了附近。他站在稍遠一些的田埂上,綠豆眼瞇著,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鎖定在林風身上。看著林風那明顯心神不寧、動作笨拙遲緩的樣子,他嘴角勾起一絲殘忍而得意的弧度。
“廢物!嚇破膽了吧!”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但眼神中的狐疑并未完全散去。他需要更確切的“證據”,或者……更直接的“收獲”。
林風仿佛完全沒有察覺趙大虎的窺視,依舊“專注”于自己笨拙的勞作。他的鋤頭,在一次看似不經意的揮動中,“恰好”落在了礦洞入口邊緣、靠近那根巨大朽木根部的位置!
鋤刃深深嵌入泥土。
就在鋤頭落下的瞬間,林風的靈覺清晰地捕捉到——一股遠比之前發現的碎石更加精純、更加凝練、如同大地核心般厚重的土屬性能量波動,被他的鋤頭擾動,極其短暫地從淺層泥土下逸散出來!
找到了!就是這里!
林風的心臟猛地一跳,但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他臉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驚愕和疑惑,仿佛鋤頭碰到了什么異常堅硬的東西。他彎下腰,用左手在鋤頭落點附近的泥土里扒拉了幾下。
幾塊普通的石頭被扒拉出來。
林風似乎有些失望,搖搖頭,準備繼續鋤地。
但就在他彎腰扒拉泥土的瞬間,他極其隱蔽地用腳尖,將一小塊混雜著鐵銹、泥污和精純石屑的“污垢”(這是他昨夜從銹鋤頭上特意刮下來備用的),踢進了剛才鋤頭翻開的、靠近朽木根部的一個不起眼的淺坑里!
動作快如閃電,借著彎腰的姿勢完美遮掩。
那團暗褐色的“污垢”落入淺坑,瞬間就被松軟的泥土半掩埋起來,只露出一點點不起眼的邊緣,混雜在周圍的碎石泥土中,毫不起眼。
做完這一切,林風才直起身,臉上依舊是那副茫然和疲憊,扛起鋤頭,似乎想換個地方繼續干活。
然而,他剛才那短暫的停頓、扒拉泥土的動作、以及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驚愕”和“疑惑”,早已被遠處一直緊盯著的趙大虎盡收眼底!
“嗯?!”趙大虎綠豆眼中精光爆閃!貪婪瞬間壓倒了所有疑慮!
那小子剛才的表情…絕對是發現了什么!在那礦洞入口附近!難道是…昨夜礦洞里跑出來的東西遺落的寶貝?還是這小子真藏了私貨在那里?!
“站住!”趙大虎如同發現了獵物的鬣狗,肥胖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幾步就沖到了林風面前,油亮的皮鞭凌空一抽,發出“啪”的一聲刺耳爆響,攔住了林風的去路!
他綠豆眼死死盯著林風剛才扒拉泥土的位置,又猛地轉向林風,臉上橫肉抖動,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貪婪和兇狠:
“小雜種!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剛才挖到什么了?!給老子交出來!”
林風身體猛地一抖,臉上瞬間血色褪盡,眼中充滿了真實的恐懼(這次是真的在緊張計劃的推進),他下意識地將銹鋤頭往身后藏了藏,聲音帶著哭腔:“沒…沒有!趙管事…小的什么都沒挖到!就是…就是鋤頭碰到石頭了…真的!”
“放屁!”趙大虎厲喝一聲,根本不信。他一把粗暴地推開林風,巨大的力量讓林風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
趙大虎看都沒看林風一眼,肥胖的身體直接蹲下,蒲扇般的大手迫不及待地開始在林風剛才扒拉過的泥土里瘋狂翻找!他臉上帶著狂熱的貪婪,綠豆眼瞪得溜圓,嘴里還不停地咒罵著:“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藏東西?找死!挖出來!挖出來都是老子的!”
泥土被他粗魯地刨開,碎石亂飛。
林風“惶恐”地站在幾步之外,緊緊抱著他的銹鋤頭,身體微微發抖,仿佛嚇傻了。但他的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如同獵人看著獵物一步步踏入精心布置的陷阱。
趙大虎的手在泥土里瘋狂地扒拉著,很快就觸碰到了那個淺坑邊緣。他動作一頓,臉上的貪婪之色更濃,手指猛地向下一摳!
指尖,觸碰到了一團濕軟、粘膩、帶著鐵銹腥氣和泥土渾濁感的“東西”!
就是它!趙大虎心頭狂喜!這觸感…這混雜的氣息…絕對是好東西!這小子果然藏了私!
他迫不及待地將那團暗褐色的、半埋在泥土里的“污垢”挖了出來,緊緊攥在手心!
入手濕涼粘膩,帶著泥土和金屬的腥氣,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從破鋤頭上刮下來的、最普通的鐵銹泥垢。
但趙大虎那煉氣三層的靈覺,卻清晰地捕捉到,這團“污垢”內部,正散發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精純凝練到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栗的厚重土屬性能量!雖然被混亂的雜質氣息層層包裹,但那核心的本源氣息,卻如同黑夜中的明珠,對他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哈哈哈!果然是寶貝!!”趙大虎狂喜大笑,綠豆眼因激動而布滿血絲,臉上的橫肉扭曲著,貪婪幾乎要溢出來!他根本顧不上去想這“寶貝”為何如此不起眼,也完全忽略了這“污垢”散發出的能量波動為何如此“怪異”(被林風刻意引導模仿游離土氣),巨大的狂喜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
他攥緊那團“污垢”,如同攥住了通往更高境界的鑰匙,迫不及待地就要將其收起來!
就在趙大虎心神被狂喜占據、警惕降到最低的瞬間!
一直“惶恐”站在幾步之外的林風,動了!
他的動作不再是之前的笨拙遲緩,而是快如鬼魅!淬體后的肉身力量在這一刻爆發到極致!腳下猛地一蹬,龜裂的泥土被踩出一個小坑,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瞬間跨越了幾步的距離!
他手中那把沾滿“污垢”的銹鋤頭,被他雙手緊握,高高舉起!崩裂的刃口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暗紅色的血銹光澤!
目標——趙大虎毫無防備、因狂喜而低垂的后頸!
沒有呼喝!沒有預警!只有一道撕裂空氣的、短促而致命的尖嘯!
殺意!冰冷、純粹、毫無保留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將狂喜中的趙大虎淹沒!
“什么?!”趙大虎畢竟是煉氣三層,對殺意的感知本能讓他汗毛倒豎!他猛地想要轉頭,想要激發護體靈氣!
但太遲了!距離太近!林風的速度太快!時機把握得太精準!正是他心神失守、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絕對空檔!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鈍器撕裂血肉骨骼的悶響!
銹跡斑斑、刃口崩裂的鋤頭鐵頭,帶著林風全身的力量和冰冷的殺意,如同燒紅的烙鐵切入凝固的牛油,狠狠地、毫無阻礙地劈進了趙大虎粗壯的后頸!
暗紅色的血銹,瞬間被更加粘稠、滾燙的猩紅所覆蓋!
力量之大,幾乎將趙大虎的脖子劈斷了一半!頸椎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呃…嗬嗬……”趙大虎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轉化為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他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綠豆眼瞪得幾乎要裂開,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恐!他想掙扎,想調動靈氣,但脖子被劈開,中樞被破壞,所有的力量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
他肥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如同一條被釘死在案板上的魚。手中緊攥的那團“污垢”啪嗒一聲掉落在被他刨開的泥土里。
林風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沒有絲毫停頓。他雙手死死握住鋤柄,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向下一壓!同時膝蓋狠狠頂在趙大虎的后腰上!
咔嚓!
頸骨徹底斷裂的脆響!
趙大虎那顆肥碩的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斜下來,瞪圓的綠豆眼死死盯著林風,瞳孔中的光芒迅速黯淡、擴散。肥碩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重重地砸在礦洞入口邊緣、那根巨大腐朽的原木根部!
鮮血如同噴泉般從斷裂的頸腔中狂涌而出,瞬間染紅了身下的泥土和那根腐朽的木頭。濃重的血腥味在灼熱的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來。
林風松開握著鋤柄的手,任由那把沾滿新鮮血污的銹鋤頭斜插在趙大虎的尸體旁。他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剛才那一擊,看似簡單,實則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速度和對時機的精準把握,消耗巨大。
他迅速掃視四周。靈田區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枯苗的沙沙聲。遠處的窩棚區依舊被正午的酷熱籠罩在麻木的沉寂中。無人察覺這偏僻角落發生的血腥一幕。
很好。
林風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剛才殺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聒噪的蒼蠅。他蹲下身,動作麻利。
首先,他從趙大虎腰間扯下那個鼓鼓囊囊的儲物袋(雜役管事標配的低階儲物袋),看都沒看,直接塞進自己懷里。
然后,他撿起掉落在血泊泥土里的那團暗褐色“污垢”——他精心準備的誘餌。它被鮮血浸透,散發出更加濃烈的鐵銹和血腥味,內部的能量波動被完美掩蓋。他將其隨意地塞回那個被趙大虎刨開的淺坑,用帶血的泥土草草掩埋。
接著,他握住那把深深嵌入趙大虎后頸的銹鋤頭柄,用力一拔!
噗!
鮮血再次噴濺。林風毫不在意,他扛起這把沾滿新舊血污的鋤頭,目光投向撲倒在朽木根部的趙大虎尸體。
他沒有去移動尸體,而是伸出腳,用腳尖在趙大虎尸體下方那根巨大朽木的根部,用力一踹!
噗嗤…咔嚓嚓……
早已被蟲蛀腐朽、內部空心的原木,在巨力沖擊下,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根部連接處本就脆弱的木質瞬間斷裂!整根巨大的朽木猛地向下一沉,將撲倒在它根部的趙大虎尸體,連帶著大片染血的泥土,一起壓在了下面!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巨大的墳包!
腐朽的木屑和泥土簌簌落下,迅速掩蓋了大部分血跡和掙扎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林風最后看了一眼那被朽木壓住的血腥現場,如同欣賞一件完成的作品。他不再停留,扛著那把滴血的銹鋤頭,低著頭,步履匆匆地離開現場,朝著靈田深處、遠離礦洞的方向走去。
背影在灼熱的陽光下,拉得很長。肩上的鋤頭,暗紅的血銹與新鮮的猩紅交融滴落,在龜裂的泥地上,留下斷斷續續、如同通往地獄的印記。
空氣中,血腥味與泥土的腥氣、靈植腐敗的氣息混合在一起,被酷熱的風吹散。
廢棄礦洞入口,恢復了死寂。只有那根腐朽的巨大原木,如同一個沉默的墓碑,鎮壓著下方剛剛冷卻的貪婪與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