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張江將復雜心思摁住，隨后繼續從自己攜帶的寶器之中汲取靈氣。
此地鬼氣森森，若是直接納入體內修行，會出大岔子的。
幸好自己出門前，帶了能夠容納精純靈氣的寶器。
寶器之中的靈氣，經過這幾日的消耗已經所剩無幾了。
不過好在，可以確定的是，那李莊的確是許薔的弟子。
修行到一定地步，修行者對外界的感知極為靈敏，更有甚者，會心生感應，對能夠威脅到自身的事物做出驚覺，這被稱為靈覺。
那一瞬間的心悸，來源正是李莊那個方向。
或許，自己應該制止兩個師弟犯蠢，避免給一行人，或者師門惹來麻煩？
山洞外的符箓被激發，張江驚醒過來，低聲喝道：“有東西來了。”
幾人頓時如臨大敵，紛紛警戒起來。
李莊握住石符，皺眉看向山洞入口處，隨著兩個青年一同靠近張江。
“師姐，是什么來了？邪祟？”
張江低眉，握住劍柄：“不清楚。”
符箓在一瞬間就消弭，甚至連來的東西是什么都無法探清。
“應該是人。”李莊輕聲說道。
張江看了一眼李莊，面色顯得有些難看。
如果是人的話，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是進入鬼蜮打算渾水摸魚的邪修。
若是正道，在符箓激發之時，就應該停下動作，并且通報姓名。
入口處傳來清脆的腳步聲，那人背著光，瞧不清模樣。
“一，二，三，四。你們四個小家伙躲在這里做什么？不趁著白日威脅小下山？”
沙啞蒼老的聲音響起，是一個老者。
“回前輩的話，我們幾人連夜奔波，消耗巨大，不得以在此處暫作歇腳補充體力。”張江開口說道，“不知前輩是哪位高人？”
老者沒有回話，也沒有動作，靜靜的站在那里。
山洞內陷入詭異的安靜當中。
李莊握住石符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節發白。
“鏘！”
拔劍聲起，是張江率先動手。
只一個照面，張江的身影便被抽飛，轟然砸入山洞之內。
兩個青年反應迅速，緊跟著拔劍而起，隨后步入張江的后塵。
“你呢？”
老者看向李莊。
李莊額頭滲出冷汗。
老者接連兩次出手，他都沒有看清對方的動作，反倒是張江師姐弟三人毫無抵抗能力，直接被擊倒。
“前輩說笑了。”李莊勉強一笑.
老者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山洞內，狼狽起身的張江身上。
“鐵衣門的小輩，你表現得倒也亮眼，不錯、不錯。鐵衣門有你，更上一層樓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江嘴角溢出鮮血，若非門派秘法，她恐怕此時就已經隕命，兩個修行不濟事的師弟，已經被重傷，短時間內無法起身。
“既已知曉我是鐵衣門人，前輩就不怕我家長輩秋后算賬？”張江咬牙，“就算前輩實力再如何了得，此時諸多門派在此鬼蜮當中，想要聯手誅殺你，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你先動手，現在反倒來威脅我？”老者嘴角噙笑，手中拎著拂塵。
一股寒氣在山洞內滋生。
“老賊！你可知……”一青年咬牙切齒。
“住口！”張江回眸怒目，喝住師弟。
青年硬生生吞下許薔二字，委屈看向張江：“師姐！”
“不知前輩想要什么？不妨開口，咱們來個皆大歡喜。”
一直沒有動作的李莊開口道。
“道友！”張江輕呼一聲。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饒有興致的看向李莊。
這個年歲最小，修為最低的家伙，反倒是最為鎮定的一個。有趣，有趣。
“在下李莊，前輩開口，只要我們拿得出來，絕不吝嗇！”李莊聲音干脆。
老者將拂塵搭在臂彎，瞇起眼睛，似乎是在想李莊是哪家的弟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你跟我走，我放過他們幾人。”
“道友不可！”
張江低呼一聲。
李莊輕輕點頭，回頭看向張江，將手中緊緊攥住的石符丟出，面色坦然自若：“好。”
老者臉上浮出笑容，十分干脆的轉身走出山洞。
“李道友！”張江接住石符，神色復雜。
李莊面色平靜：“你是個好人，我跟他走，能夠保全你的性命，就當是你贈書回報了。”
“一本算不得多珍貴的冊子，張江，受之有愧！”張江咬牙。
“總好過都死在這里。”李莊輕聲開口，隨后轉身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老者手搭拂塵，發須潔白，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若非方才狠辣出手，李莊只怕是會將其當成一個老神仙。
“前輩受傷了？”李莊輕聲問道。
老者胸口衣衫滲出鮮紅。
“嗯，命不久矣。”老者倒也沒有隱瞞，“跟我走吧。”
李莊站在原地愣神一會兒，隨后才快步跟上老者。
“李莊，你可有師承？”老者詢問道。
李莊思慮片刻，緩緩搖頭。
老者冷笑了一聲：“當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說的不好了，我就取了你的性命。鐵衣門的小妮子之所以會突然動手，就是認出了我的身份，我可不是所謂的正道修士。”
老者冰冷的眼神仿佛鷹隼一般，死死盯著李莊。
一股殺意彌漫。
“我的確沒有師承。”李莊定了定，緩緩開口道，“我之所以能夠修行，是因為太湖劍宗的許薔給我一道法門，通過觀想點燃靈火。”
兩人對視，過了片刻之后，老者才轉過腦袋去。
“天底下的所謂正道，無非是以自己的手段將想法強加于世人。而我就是游走在他們之外的散修，也被稱為邪修。”
老者語氣悠悠。
“天下正道英才，我視之如土雞瓦狗。”
老者再度看向李莊：“我教你修行，你可愿意？”
李莊沉默半晌，開口問道：“我不明白。”
老者親口吐露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著如何保命，怎么反倒這么一副臨終交代模樣？
丹符粗解上也簡單提及，修為高到某種地步的修行者，能夠通過奪舍的手段來達成續命的目的。
這是要我修行什么法門，以完成奪舍需要的必要條件？
“你無需明白，選擇的余地，也無非是生或死。”
老者席地而坐，神色淡然，說出的話不容置疑。
“……”
李莊深吸一口氣，當即準備行禮：“弟子李莊，拜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