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了天眼，自然便能瞧見你本不該看見的東西。”
女人悠悠的聲音響起，“此處喚作青州鎮，是一處鬼蜮，那些都是鬼。它們都在吸食月華壯大魂魄，過去燒的那些紙錢，就是我與他的約定，以紙錢換平安。同時，我會給出他所需要的東西。”
距離村子外就幾步路，李莊只仿佛過了一萬年之久。
那些人影就這么直直的看著李莊，分明是模糊不清的樣子，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們在“看”向這邊。
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李莊有一種感覺，只要那女人沒有控制自己的身體，那么就會直接被這些人影淹沒。
“出了村子，就不要回頭，走夜路，最忌諱的便是回頭，不管聽到是誰叫你，都不要回頭。”
隨著話音落下，李莊的身體也踏出了村子范圍，隨之而來的是，重新掌控了自己身軀。
沒有絲毫的猶豫，李莊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月光在李莊踏出村子的瞬間變得渾濁，濃重的白霧從四面八方涌來，那句不要回頭的告誡縈繞在心頭。
直到遠離了村子，李莊才稍稍放緩了腳步。
李莊摸向懷中，除了那個許薔給的靈石，青銅燈也在懷中。
回想起女人說的話，李莊身上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自己這么多年，居然與那些鬼物生活著。
而女人口中與“他”的約定，“他”肯定是老瘋子無疑了。
沒有想到，老瘋子這么多年以來，一直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每天燒著紙錢，卻與那女人能夠達成約定。
女人能夠震懾群鬼，自然不是什么好相與的，甚至很有可能是此地之主，也是許薔的目標。
李莊定了定神，感覺懷中還有什么事物。
掏出來一看，是塊入手冰涼的圓潤石頭。
不等他弄明白這石頭的用處，便感覺不遠處的霧氣翻涌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朝著這邊而來。
腦海之中想起那句：“開了天眼，自然便能瞧見你本不該看見的東西。”
李莊心念一動，靈火升騰起來，視野變得清晰起來。
朝著霧氣翻涌處一瞧，頓時整個人如遭雷擊，一動不敢動。
小山一樣的影子，飄浮在霧氣之中，黑氣不斷縈繞。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是由一具具尸骸組成的尸山！
一雙雙扭曲干枯的手在空氣之中不斷掙扎，似乎想要抓些什么。
李莊不由得后撤一步，準備奪路而逃。
冥冥之中，李莊感覺到尸山投來了目光。
那尸山，有智慧！
隨后，目光又被收回，尸山主動的朝著一側飄浮而去，似乎是在避讓李莊一般。
李莊看著那座尸山的遠去，瞇起眼睛。
目光落在手中這塊不知用途的灰色石頭，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那個女人，不女鬼，是一個極為強大的鬼物，這塊石頭相當于她的身份憑證。
李莊收起目光，剛準備繼續動身，就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
聲音雜亂，遠處的樹木都被擾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吼！”
一聲穿透耳膜的吼聲傳來。
幾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激射而來。
“師姐，這里還有一頭邪祟！”
為首之人發出一聲驚叫。
“斬了他！”
一道不容置疑的女聲傳來。
隨后，一道白光朝著李莊激射而來。
李莊心中一驚，好在點燃靈火之后，他的反應力以及體力都得到了提升。
雖然有些狼狽，但還是堪堪躲開了白光。
“別動手，我是人！”
李莊當即開口。
白光落在身側的大樹上，發出劇烈的轟鳴聲。
在李莊的目光中，那棵兩人合抱的大樹發出顫鳴，轟然倒地。
一道身影快速射來，抓住李莊的胳膊，朝著遠處沖去。
“師姐，它追上來了！”
驚叫聲再度傳來。
抓住李莊胳膊的人停下動作，將李莊甩開，當即喝道：“你們走，我來斷后，把他也一起帶走！”
身穿道袍的女子手中握著劍，滿臉決絕。
一片混亂之中，李莊也是終于看清追趕這些人的東西是什么。
正是方才離開不久的尸山。
“師姐！”
女子握著劍，怒目看向那座尸山。
尸山不再前移，與女子遙遙對峙。
“停下了？”
女子的師弟聲音有些顫抖。
李莊掃視一圈，除了那個女子，還有兩個年歲看起來比自己大一些的青年。
女子也有些驚疑，她嘗試性的后撤一步，手中的劍依舊指向尸山。
見對方無動于衷，只是停在原地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快些走。”
女子吩咐道。
兩個青年連連答應一聲，朝著后方撤去。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走？”
女子拉住李莊，跟上那兩人。
“先前出手，實乃情況危急，錯將道友認為邪祟，多有得罪，還請諒解。”
女子低聲致歉，態度誠懇。
李莊微微點頭，換做是他被邪祟追著，前方突然出現人，在這鬼蜮之內，也會當成是另一頭邪祟。
見遠離了那座尸山，幾人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氣，互相通報了姓名。
女子三人，是來自鐵衣門的修行者，隨師門長輩深入鬼蜮誅邪而來。
女子姓名叫做張江，根據她的說法，三人是受到妖邪沖擊，這才與鐵衣門的其他人走散。
“不知道友來自何方門派？也是與同伴失散了嗎？”張江詢問道。
先前出手，李莊雖然躲開了攻擊，但也足夠讓她看清楚，面前的少年并沒有多么高深的修為。
恐怕，也是隨師門長輩前來，只是其長輩也太過粗心眼了，居然將李莊獨自留在了這里。
李莊愣了愣，他抿了抿唇，隨后答道：“我是太湖劍宗的弟子。”
“太湖劍宗？”
兩個青年不由得驚呼一聲，隨即便被張江一記眼刀飛來，只好憋住了嘴。
“居然是太湖劍宗的道友，失敬失敬。”張江拱手，聲音壓得低沉，“那請問，許劍師如今身處何處？此處，應當是那鬼蜮核心處吧？”
李莊輕輕點頭：“算是，我才從那核心處脫身至此。至于許……她當前恐怕有些自身難保了。”
張江瞇了瞇眼，隨即問道：“還請道友指下核心處方向，我們也好避開，繞路下山，整頓旗鼓。”
“這是自然。”
李莊指明方向后，張江招呼兩個師弟，走在前方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