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還在那兒嘟囔,聲音里透著一股不服氣勁兒:“我特么還不是為了大家好……”
錢豹也覺得這事兒棘手。他眉頭緊鎖,走到瘦猴旁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無聲地安慰他。
作為領頭的,這事兒我必須得拿個主意。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而堅定,直接跟考古隊的人說:
“陳教授的尸體,恕我直言,帶不走。”
我停頓了一下,觀察著他們的反應,接著說:
“現在物資緊缺,咱們自己活著的人能不能走出去都是個問題,更別說再帶上一具尸體,那只會更麻煩。”
“還有……”我加重了語氣,“咱們誰也不能保證路上會發生什么,萬一尸體半路出了點啥岔子,這個責任,誰來負?”
柳烈聽了,冷哼一聲,眼神里透著不屑:
“哪有那么多事兒?”
她撇了撇嘴,語氣尖酸:
“之前是在魘云里,現在天都放晴了,難不成還能撞鬼了?哪還有那么多邪門歪道?”
“再說,一個死人能用多少物資?他又不會吃又不會喝,頂多就是讓駱駝馱著,費點力氣罷了。”
錢豹冷笑一聲,反問道:
“那你說說,是讓你們的駱駝馱,還是讓我們的駱駝馱?”
他雙手抱在胸前,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你們現在總共就剩下兩頭駱駝了吧?自己人都不夠騎的,路上還得靠著吃駱駝肉來續命。”
“這算盤打得倒是精,到時候還不得讓我們的駱駝來馱?”
柳烈被噎了一下,聲音高了八度:
“你們那么多駱駝,勻出來一頭馱一下會死嗎?”
錢豹挑了挑眉,語氣里滿是戲謔:
“非要馱也行,那你跟陳教授騎同一頭駱駝,你愿意嗎?”
他頓了頓,故意提高了聲音:
“你要是愿意,我立馬雙手贊成,保證把陳教授給帶上,絕不含糊。”
錢豹這話一出口,柳烈頓時不吭聲了,一張臉憋得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很明顯,她不愿意跟尸體同騎一頭駱駝,那股嫌棄勁兒都快溢出來了。
路柔柔一看這情形,急了,聲音都帶著哭腔:
“我愿意!我跟陳教授騎同一頭駱駝!”
她往前走了兩步,眼神堅定:
“他要真出了啥事,就先害我,我擔著!”
“不行。”
我斬釘截鐵地拒絕,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隊伍不能冒任何風險,這是原則問題。”
我看著路柔柔,盡量放緩語氣:
“你們要是想跟著我們一起回去,就必須聽從指揮。如果非要堅持帶上陳教授的尸體,那恕我直言,咱們只能各走各的了。”
胖璇這時候也繃不住了,他伸手指著陳教授的尸體,眼睛瞪得老大,沖著我吼道:
“你好好看看他!”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為了幫你們,他把命都搭上了!”
“你現在扔下他不管,就跟扔個死貓死狗一樣,你還有沒有良心?”
“你對得起他嗎?啊?!”
說實話,被他這么一吼,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悶得慌。但我很清楚,我沒得選。
“我只答應過陳教授,會盡力帶你們安全回去,但可沒答應要帶上一具尸體。”
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冷靜:
“你們就當……就當是陳教授他老人家用自己的命,換了你們所有人的活命機會吧。”
“不然,你們以為我們會平白無故地帶上你們這些累贅?”
“而且我相信,陳教授如果在天有靈,肯定也希望我們能做出最理智的選擇,盡最大可能讓隊伍活下去,而不是帶著他的尸體冒險。”
瘦猴還在后面小聲嘀咕,帶著一絲猶豫和不確定問我:
“你是不是昏頭了?真要帶上他們這幫人?”
“你那會兒答應老頭子,不是為了場面好看,隨口應付的吧?你還真打算……”
我猛地回頭,狠狠地瞪了瘦猴一眼,同時舉起手,示意他閉嘴,別再說了:
“要是陳教授沒攔住疤刀漢,咱們現在早就餓死了,還談什么以后?”
我壓低聲音,但語氣堅定:
“人家用命換來的機會,我也親口答應了。言而無信,豬狗不如!這事兒沒得商量,我肯定會盡力帶他們一起回去的。”
“我同意!”
幽月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我,沒有絲毫猶豫。
華姐朝我豎了個大拇指,笑瞇瞇地說:
“遠峰弟弟,好樣的!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有情有義,我果然沒看錯人!”
幽鼠也緊跟著舉手,他永遠都跟幽月一條心,幽月同意,他自然也跟著同意。
幽虎哥也點了頭,表示贊成。現在,就剩下錢豹和瘦猴還沒明確表態了。
錢豹看大局已定,知道再反對也沒用,于是換上了一副笑臉,只是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算計。他走到路柔柔身邊,輕佻地說:
“行,既然大家伙兒都沒意見,那我也同意了。不過,等我們把你們幾個妞兒全須全尾地救出去,你可得好好‘報答’我啊。”
他特意在“報答”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其中的意味,誰都聽得出來。
華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啐了一口:
“呸!老教授剛走,你就說這種混賬話,也不怕遭報應!”
錢豹厚著臉皮,裝傻充愣:
“我怎么了?我不過是說讓她事后好好謝謝我,你們想哪兒去了?”
說完,他還拍了拍瘦猴的肩膀,示意他表態:
“到你了,說說你的想法……算了,你小子愛咋想咋想,反正也翻不了天。”
瘦猴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么,但他猶豫了一下,眼神在對面幾個女人身上掃了一圈,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最后竟然咧嘴笑了:
“行吧行吧,那就帶上吧,反正多個累贅也多個照應,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頂個雷。”
柳烈一看這情況,立馬蹬鼻子上臉,開始提條件:
“那你們得把牛肉干分我們點兒,我們不能白跟著你們出生入死吧。”
“陳教授可是為了救你們才沒的,我們分點兒牛肉干,不過分吧?”
“我說你這娘們兒,是不是給臉不要臉?”
瘦猴立馬瞪圓了眼睛,語氣兇狠。
“陳教授一條命,換你們所有人的活路,這還不夠?”
“咋的,還想打我們牛肉干的主意?門兒都沒有!”
華姐也一直看不慣柳烈那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幫腔道:
“就是!我們能答應帶你們一起走就不錯了,還敢提條件?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反悔,把你們扔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滅?”
攝影師見勢不妙,連忙把柳烈拉到一邊,低聲跟她說了些什么。
估計是分析了一番利弊,柳烈聽完后,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總算是不再嚷嚷著要牛肉干了。
我看著他們,心里還是覺得有些愧疚。為了緩解一下氣氛,也表示一下我的誠意,我主動從包里拿出兩根牛肉干,遞給他們。
“拿著,省著點兒吃。這可是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東西,別一口氣吃完了。”
我頓了頓,又補充道:
“實在饞得慌,就掰一小塊下來,含在嘴里慢慢抿,別直接吞下去,浪費。”
攝影師接過牛肉干,連聲道謝。他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根收起來,另一根則掰成幾段,分給每個人一小塊。
那幾個學生模樣的,一拿到牛肉干,就迫不及待地塞進嘴里,大口咀嚼起來,生怕吃慢了就沒了。
其他人則把牛肉干收了起來,顯然是不舍得吃,打算留到關鍵時刻再享用。
我看著那幾個學生的吃相,心里有了計較。就他們這副德行,要是沒有靠譜的人帶著、幫襯著,想活著走出這片沙漠,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本來打算一把火把陳教授的尸體燒了,這樣既干凈又衛生,還能防止尸體在夜里出什么幺蛾子。
再說,這玄城里到處都是破爛的木頭,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可考古隊的那幫人死活不同意,非要留個全尸,說是要給陳教授的家人一個交代。要是能活著回去,也好讓他們家人來這里認領尸體。
這大晚上的,玄城里陰森恐怖,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尸體留在這里,我總覺得不踏實。
我提議把尸體埋遠點,就埋在玄城東邊的沙丘上,再把具體位置記清楚,這樣也算有個交代。
他們倒是同意了,只是在埋尸體的時候,我們幾個都沒過去。
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實在是抽不開身。
我們幾個聚在一起,商量著一個更要緊的事兒——怎么才能瞞天過海,把這堂子給摸了。
我們幾個愁眉苦臉地圍坐在一起,氣氛沉悶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要不……咱們干脆跟他們攤牌算了?”幽鼠撓了撓頭,試探著說,“直接告訴他們咱們是干什么的,說不定他們還能理解呢。”
“拉倒吧,你可真敢想。”錢豹直接翻了個白眼,“你忘了咱們之前是怎么忽悠他們的了?現在跟他們說實話,他們不把咱們當騙子才怪。”
“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干等著吧?”幽鼠有些著急。
“要我說,咱們就來個調虎離山。”錢豹眼珠子一轉,想出了個主意,“咱們先找個借口把他們支開,然后趁機下手,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咱們早就完事兒了。”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可咱們用什么借口呢?”幽月提出了疑問。
“這還不簡單?就說咱們要去附近勘察地形,為接下來的行程做準備。”錢豹得意地說。
“可他們要是問起來,咱們勘察出什么結果了怎么辦?”幽鼠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錢豹一時語塞,他也沒想到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