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摸上衣兜,空的。
再摸褲子兜,摸出一個小玻璃瓶。
瓶身上貼著標簽,寫著“魚肝油”,可里面哪是啥魚肝油!
我擰開瓶蓋一瞅,里面塞著一團海綿,紅得刺眼。
不用問,肯定是鴿子血!
孔玥洗完澡出來,裹著條浴巾,那叫一個嬌羞,活像個剛出水的小媳婦。
我心頭一熱,差點沒把持住,恨不得立馬飛奔過去。
可她死活不讓,非得讓我先去洗澡,還說啥咱倆都是頭一回,得干干凈凈的。
我還能不知道她那點花花腸子?不就是想趁著我去洗澡的工夫,把那海綿給塞進去嘛!
我強忍著心頭的怒火,乖乖進了浴室。
站在花灑下,熱水嘩嘩地沖著,我腦子里卻亂成了一團麻。
我想哭,想笑,想大喊大叫。
要是孔玥和志強之間啥事兒都沒有,那該多好啊!今晚,對我來說,本該是多么美好的一夜!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洗完澡出來,孔玥已經鉆進了被窩里。
我剛一走近,她“啪”地一聲,就把燈給關了。
我心里不痛快,說不想關燈,我想開著燈,好好看看她。
可她死活不肯,說她害羞,見不得光。房間里黑咕隆咚的,我只能憑感覺摸到床邊,一頭扎進被窩。
剛挨著孔玥,胃里就一陣翻江倒海。
那一瞬間,我腦子里竟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要不,干脆如她所愿?反正木已成舟,明天一早,我直接消失,讓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可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強壓下去。
不行,太臟了,惡心。
我猛地坐起身,此刻最重要的是開燈,把一切都攤開了說,把所有的窗戶紙都捅破。
屁股還沒坐穩,門外“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像是催命符。
“都別睡了!趕緊走,上面來人檢查了!房錢退,趕緊走!”
老板的聲音都變了調,估計嚇得不輕。
那會兒風聲緊,查得嚴,別說我們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就是兩口子沒帶結婚證出來住店,被逮著了都得進去蹲幾天。
我和孔玥嚇得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穿衣服。
出了房間,我一把拉住孔玥:
“今晚你住這兒,我回家。”
不等她開口,我又補了一句,
“外面肯定都在查,你也別想換地方了,就這兒最安全。”
“那……你呢?”
孔玥的聲音很小,帶著點慌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
我冷笑一聲,
“我回我媽那兒,正好有點事兒。”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孔玥一個人站在原地發愣。
出了賓館,我沒回家,也沒去找地方喝酒。
我需要冷靜,需要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跟孔玥攤牌?
不行,這么放過她太輕松了。
我要讓她后悔,讓她付出代價。
我要一點點地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西山飯店。
剛進大堂,就聽見一個女人“咯咯”的笑聲,像指甲劃過玻璃,刺耳得很。
“哎呦,這不是遠峰嘛,怎么著,錢還夠花嗎?不夠嫂子這兒還有,要不要再借你點兒?”
酆婉婉,這個讓我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的女人,正站在收銀臺后面,描眉畫眼,搔首弄姿。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掐進肉里去了:
“酆婉婉,你少在這兒假惺惺!我哥要不是你,能跑路嗎?我家能變成現在這樣?”
“呦,你這話說的,好像都是我的錯了?”
酆婉婉把眉筆一扔,雙手叉腰,
“你哥那是自己沒本事,爛泥扶不上墻!關我什么事?再說了,我對你媽還不夠好?給她找了份工作,管吃管住,月薪就八十軟妹幣,她上哪兒找這么好的事兒去?”
我氣得渾身發抖:
“一個月八十?你打發叫花子呢?我媽辛辛苦苦給你干活,你就這么糟蹋她?”
“糟蹋?”
酆婉婉冷笑一聲,
“我這是可憐她!要不是我,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喝西北風呢!”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從包里掏出一沓錢,五萬塊,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先還你五萬,剩下的我會盡快還清。”
我留下這句話,準備先去看看我媽。
至于孔陽那邊,先緩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跟那種人硬碰硬不值得。
酆婉婉看著桌上的錢,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真能拿出這么多錢來。
她拿起錢,一張張地數著,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喲,行啊,看不出來,你還真有點本事。”
酆婉婉把錢往抽屜里一扔,
“不過,就憑這點錢,就想讓我跟你睡覺?你做夢呢吧!”
我知道她在激我,但我偏不接茬。
“酆婉婉,你別高興得太早,五萬塊不過是個起步價,你給我等著。”
我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懶得再看她一眼。
剛走到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到了飯館前,卷起一陣塵土。
我定睛一看,是輛虎頭奔,那時候在我們縣城可是稀罕物,誰見了都得眼紅。
車門“啪”地一聲打開,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是孔陽。
他一下車,就看到酆婉婉站在門口,臉色鐵青,估計以為我欺負了她。
孔陽徑直朝我走過來,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惹我們家婉婉?是不是皮癢了,想讓我給你松松骨頭?”
他一邊罵,一邊用手指頭戳我的胸口。
我強忍著怒火,一言不發。
我知道,我現在跟他動手,就是以卵擊石。
我得忍,忍到我能把他踩在腳下的那一天。
酆婉婉見孔陽來了,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嬌滴滴地湊了上去,摟著孔陽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
“陽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這小子剛才可兇了,還說要……”
她故意把話說一半,留一半,讓人浮想聯翩。“我來結清債務,不是來找茬的,”我盡量讓語氣顯得平靜,但還是忍不住刺了她一句,“都是她自找的。”
酆婉婉這臭娘們,實在讓人火大。
“你他媽的,別逼我動手教訓你?”孔陽臉漲得通紅,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他怒氣沖沖地走到我面前,胳膊掄圓了,抬手就要給我一耳光。
我沒躲。
不是我傻,也不是反應不過來。
而是我從他那雙充血的眼睛里,看出一絲色厲內荏。
就像是,困獸最后的虛張聲勢。
我賭他不敢動手。
一來,他那傷,我估摸著還沒好利索,真打起來,他未必是我的對手。二來,估計他也在我哥那兒吃了大虧,心里多少有點忌憚,怕我急眼了也給他來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