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想開口反對，可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華妃面前，她向來不敢造次。

“霜兒，你覺得如何？”

華妃見兩人都不說話，便直接點名問常霜。

常霜猛地回過神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母妃說的是，臣妾……臣妾也覺得趙姑娘挺好的。”

這話，她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一股子酸澀和不甘。

“你向來識大體，這事兒交給你，本宮也放心。”

華妃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王府里里外外的事兒，都靠你一個人操持，也確實辛苦。多個人幫你分擔分擔，也是好的。衛家世代簪纓，也不是尋常的門戶，那小趙將軍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前途無量，若是……”

仇王打斷了母妃的話，只回了一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一盆冷水澆下來，常霜透心涼，呼吸都急促起來，袖中雙手死死地攥著一方絲帕，幾乎要將它絞爛。

“嗯，這事兒確實急不得。”

華妃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讓常霜去庫房挑幾樣首飾，說是給她的添妝。

常霜哪有心思挑首飾？她強忍著心頭的怒火和委屈，跟著管事的嬤嬤去了庫房。

從華妃宮里出來，兩人一路無話。

常霜時不時地偷瞄仇王一眼，希望他能說點什么。

可仇王始終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常霜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

她遠遠地看見錢煜正跟一群官家小姐們說說笑笑，那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顯得格外耀眼。

常霜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知道，錢煜的出現，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皇宮桂園，暗香浮動，幾株梅花開得正好。

霍辰與太子并肩立于亭下，正低聲交談著什么。言悅站在亭外，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花枝上，心思卻不知飄到了何處。

突然，她眼神一凝。

仇王正朝這邊走來。

言悅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可四目相對，已然是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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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王爺，又要添新人了。”

常霜盈盈眼波泛起紅暈，聲音細若蚊蠅，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強忍著心頭的酸楚，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帶著幾分苦澀。

仇王腳步一頓，目光落在常霜身上。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水紅色的衣裙，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膚越發嬌嫩，只是那雙原本靈動的大眼睛，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水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輕嘆一聲，伸手拂過她額前幾縷散落的碎發，聲音放柔了幾分：“母妃方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么？”

常霜猛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撞進仇王的眼底。她咬了咬唇，聲音里帶著幾分幽怨，幾分責備：“所以，殿下點頭應允了？”

仇王被她看得有些心虛，目光微微閃爍。他避開常霜的視線，語氣盡量放得平和：“霜兒，這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常霜步步緊逼，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王爺只需回答，是，還是不是。”

仇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著措辭。他知道，如果直接承認，常霜一定會大吵大鬧，可如果否認，又等于公然違抗母妃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霜兒，有些事情，你不明白。這其中牽扯到的，不僅僅是咱們兩個人。”

“我不明白？”常霜冷笑一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我只知道，王爺答應過我，會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才多久，王爺就要食言了嗎？”

仇王被她的話噎了一下，眉頭微蹙：“本王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王爺當真不記得了？”常霜凄然一笑，眼中滿是失望，“看來，王爺的心里，果然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她轉身欲走，卻被仇王一把拉住。

“霜兒，你聽我說。”仇王有些急了，他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常霜一定會誤會他，“本王承認，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可本王也是為了……”

“為了什么？”常霜打斷他的話，聲音尖銳了幾分，“為了王爺的前程？為了靖王府的榮耀？還是為了……你自己？”

仇王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夠了！”他猛地甩開常霜的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本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件事不是本王能決定的。”

“所以，王爺的意思是，只要是娘娘的意思，王爺就一定會照辦，對嗎？”常霜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仇王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他的沉默，在常霜看來，就是默認。

“好，很好。”常霜慘笑一聲，淚水肆意地流淌，“既然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

她轉身，跌跌撞撞地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仇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陣煩躁。他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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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塊重組：將“今日宮中設宴……”至“……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提前）

今日宮中設宴，各家女眷們聚在一起，談論著京中的趣事。言悅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突然，她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卻發現別峻正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她。

言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迅速移開視線，假裝沒有看到他。

過了一會兒，人群漸漸散去。言悅正準備離開，卻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悅悅。”

她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

別峻站在她面前，眼中帶著幾分復雜的情緒，有欣喜，有愧疚，還有幾分難以言喻的酸澀。

“你……還好嗎？”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言悅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別峻看著她疏離的樣子，心中一陣刺痛。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聽說……”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干澀，“你嫁人了。”

言悅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雖然早已知道這個消息，但親耳聽到她說出來，別峻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

“他……對你好嗎？”他艱難地問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言悅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