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從小伺候她，對她的底細一清二楚。

這根刺，她早就想拔了。

可小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肯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

常霜不是沒想過法子，她要一個萬全之策，既能除掉小雪，又不會引火燒身。

可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小雪居然會先發制人！

剛才，她還以為是錢側妃下的毒，想栽贓給她。

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

真要是錢側妃，怎么可能讓小雪留著一口氣？

不得直接送她歸西，才好把罪名扣在她頭上？

如今看來，這分明是小雪自編自演的一出苦肉計！

她篤定我會斬草除根，所以先下手為強……

常霜越想越氣，眼睛都紅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你這個賤婢！”常霜猛地撲向小雪，卻被仇王一把攔住。

“我真是小瞧了你，賤人！賤人！”常霜的聲音嘶啞，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

“夠了！”仇王一聲怒喝，如平地驚雷。

常霜渾身一震，這才回過神來。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仇王腳邊，死死地抓住他的袍角，哭得梨花帶雨：“王爺，您千萬別信這個賤人的話?。∷际呛巵y造，她嫉妒我，恨我，所以才編出這些瞎話來污蔑我！”

“哦？”仇王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緩緩抬起眼眸，看向常霜。

那眼神，分明寫滿了不信任。

常霜的心，徹底涼了。

“王爺，這妮子就是在裝傻充愣！”常霜急得語無倫次，“您相信霜兒?。∧宋覀冊浻卸嗪脝幔磕趺茨芤驗橐粋€賤婢的三言兩語，就懷疑霜兒呢？”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補充道：“她這是離間計，是想讓您厭棄我！她就是想借您的手除掉我，如此一來她就能睡個安穩覺，您可千萬別中計??！”

換做以前，仇王或許會信。

可現在，他看著常霜，腦海中卻浮現出她進府后的種種：

揮霍無度，驕橫跋扈，苛待下人，甚至還陷害茅清韻……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溫柔如水的常霜嗎？

不，這根本就不是她！

自從得知茅清韻為他默默付出的一切，仇王就一直在想，一個肯為他犧牲這么多的女人，怎么可能會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他冷笑一聲，只覺得自己這些年，真是瞎了眼！

他付出了真心，到頭來，卻被這個女人當成傻子一樣耍弄！

他還為了她，傷了一個無辜女人的心！

三年了，整整三年啊！

床上的小雪還在低聲啜泣。

仇王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地吩咐道：“來人，把王妃禁足！”

小雪的哭聲停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常霜，心里竟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身上的傷，似乎也沒那么疼了。

小雪的思緒回到了昨天。

被王爺下令抬為姨娘，她并沒有多少喜悅。

她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去東苑賭一把。

她來到錢煜的院子，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小雪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給側妃娘娘請安?！毙⊙┕蛟诘厣?，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錢煜正坐在桌邊喝茶，見她進來，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起來吧，有什么事？”

小雪沒有起身，而是又磕了一個頭：“奴婢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錢煜放下茶盞，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哦？說來聽聽?！?

小雪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小的想求側妃娘娘罩著。”

錢煜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小雪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擔憂和盤托出。

她知道常霜的秘密太多，常霜絕對不會放過她。

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姨娘，根本沒有能力和王妃抗衡。

想來想去，只有側妃錢煜，才是她唯一的希望。

聽完小雪的敘述，錢煜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她沉吟片刻，緩緩開口：“你的意思是，王妃會殺了你？”

小雪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恐懼：“奴婢跟了王妃這么多年，對她的性子再了解不過。她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絕對不會容奴婢活在這個世上?！?

錢煜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可本宮又能幫你什么呢？你畢竟是王爺的妾室，王妃就算再怎么不高興，也不至于……”

“娘娘！”小雪打斷了她的話，“您是聰明人，一定知道奴婢說的是真是假。王爺對奴婢根本沒有感情，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奴婢在王妃眼里，不過是一只螻蟻，她想捏死奴婢，易如反掌！”

錢煜沉默了，她看著小雪，似乎在權衡利弊。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好，本宮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本宮一個條件。”

小雪眼中燃起希望：“娘娘請吩咐，奴婢萬死不辭！”

“本宮要你……”錢煜湊近小雪，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小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她還是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奴婢遵命?！?

……

常霜的哭喊聲漸漸遠去，直到聽不見。

仇王也離開了房間。

小雪擦干眼淚，慢慢地坐了起來。

院子里，錢煜只聽到常霜撕心裂肺的哭聲，然后是仇王叫人把她架走。

“王爺……”錢煜本想迎上去，卻見仇王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仿佛根本沒看見她。

錢煜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又緩緩收了回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小雪的房間，又看了看仇王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

平棠得知王煜被太子趕走，心里慌亂不已。

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去太子的書房問個清楚。

“殿下為何要這樣做？妾身實在不明白，懇請殿下指點迷津。”平棠站在書房里，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和委屈。

尹臨華正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一本書，頭也沒抬：“不過是給你安排個伺候的人，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太子說得輕描淡寫，可平棠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可她又不敢直接問，只能旁敲側擊。

平棠讓王煜把當時的情況仔仔細細地復述了一遍，包括太子說話的語氣、神態。

再結合那天發生的事，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平棠的心思沉甸甸的，像灌了鉛，墜得她生疼。

她知道，太子在懷疑。

懷疑她和王煜暗通款曲，互通消息。

這可是要殺頭的！

平日里八面玲瓏的人，此刻卻像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嚨，一個字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