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婉柔長出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她感激地看向霍辰，連聲道謝。

霍辰只是客套地說了一句“舉手之勞”，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落在言悅身上，眼神比平時深邃了許多。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清漪，此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眨了眨眼，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

“照這么說，二姐這是要以身相許，報答姐夫的救命之恩嘍？可我怎么記得，先前有人還信誓旦旦地說，姐夫是被她的絕世風華給迷倒的呢！”

“好啊你個死丫頭！敢編排起你姐姐來了！”

言悅被當場揭穿，先是一愣，接著惱羞成怒地撲上去，作勢要掐清漪的脖子。

幾個人笑鬧成一團，原本沉悶的氣氛，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等婉柔重新安置下來，其他人也各自回房了。

霍辰前腳剛踏進書房，言悅后腳就端著一盤點心跟了進來。

“這家的桂花糕做得最是地道，我特意給你留的。婉柔妹妹的事，多虧了你忙前忙后，又是請太醫，又是派人照應的，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謝你才好。”

“都是……”

霍辰下意識地想說“都是一家人”，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有些別扭，硬生生地改了口。

“分內之事。”

言悅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放到了他面前。

霍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說道：

“以后若是有什么難處，只管開口。不管怎么說，咱們也算是一家人，能幫得上忙的，我絕不推辭。”

言悅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麻煩你。”

“只是……我真沒想到，你當初為了保護姐妹們，居然能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一個人把那些歹徒引開，還被逼得跳了懸崖……”

霍辰的語氣里，帶著幾分驚訝，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言悅無奈地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又沒問過我，我怎么知道你想聽？”

霍辰聽了這話，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隨即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膽子倒是不小。這么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還挺有勇氣的。”

言悅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轉而開始痛罵平明那個衣冠禽獸。

她越說越氣，抓起一塊桂花糕，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要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這糕點上。

一塊，兩塊，三塊……

眼瞅著盤子里的糕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霍辰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不是特意給我留的嗎？”

言悅的動作猛地一頓，她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呆滯地看著盤子里僅剩的幾塊糕點。

“呃……那個……我這不是……氣上頭了嘛，就想吃點東西……緩緩……”

她磕磕巴巴地解釋著，手忙腳亂地把剩下的糕點一股腦兒塞進嘴里，又把盤子往霍辰面前推了推。

“你吃，你吃，剩下的都是你的。”

“我不餓，還是你吃吧。”

霍辰無奈地搖了搖頭。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

言悅干笑兩聲，繼續埋頭苦干。

霍辰看著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女人……

高興了要吃，難過了要吃，生氣了更要吃。

好像天底下就沒有什么事兒是她一頓胡吃海塞解決不了的。

————

太子府，正房。

“再過些日子，就是哲兒的大喜之日了，我這個做姐姐的，早就備下了一份厚禮，正好趁著母親回門，一并帶回去。”

平棠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身邊的丫鬟把早就準備好的賀禮拿上來。

平母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禮單，仔細地看了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還是我兒想得周到，這份禮，既貴重，又不落俗套，定能討哲兒歡心。”

“自家兄弟，我自然是要上心的。”

平棠笑著說道。

“家中雖有幾個兄弟姐妹，可與我一母同胞的，也就只有哲兒和蝶兒。哲兒又是嫡出，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要多照應著些。”

平母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為了你弟弟的婚事，我可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能抽出空來，進宮看看你。趁著你現在還方便，我可得多來幾趟，等你以后成了皇后，母女倆再想見一面，可就難嘍。”

平棠小心翼翼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確定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到那時，雖不能時常見面，卻是個貴妃命，總能為家族出上一份力，想想也是值得的。”

“這話倒是不假。”

平母贊同地點了點頭。

“等你弟弟的婚事辦完了，也該給蝶兒好好挑一門親事了。這事兒啊，我心里早就有了計較，只是……”

“妹妹的終身大事，我自然也是放在心上的。依我看，七皇子就是個不錯的人選。他與太子一母同胞，兄弟情深，若是能攀上這門親事，妹妹將來在眾位王妃中，也能挺直腰桿做人。”

“我也是這么想的！”

平母連連點頭，眼中充滿了期待。

平棠卻輕輕嘆了口氣：

“只是……這事兒，我也曾跟皇后娘娘提過一嘴，可皇后娘娘一直沒個準話。我瞧著，她似乎……對這門親事并不怎么熱心，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這……倒是奇了怪了……”

平母皺起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雙胞胎姐妹配雙胞胎兄弟，親上加親，這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皇后娘娘怎么會不樂意呢？”

“那太子呢？太子是什么態度？若是太子能出面說和說和，這事兒說不定就成了。”

一提到太子，平棠臉上的愁容更深了。

太子自幼就被立為儲君，寄托了皇帝和皇后全部的希望，從小就接受著最嚴苛的教導，養成了沉穩內斂的性子。

他心思深沉，表情管理一級棒，從不輕易向外人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如今更是越發深不可測，即便是她這個枕邊人，也常常感到捉摸不透。

“我與太子，雖說是夫妻，可說到底，也是君臣。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透。”

就像皇后在皇帝面前，也總是謹小慎微，生怕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

嫁給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就注定要比尋常女子多幾分小心，多幾分算計。

“君心難測……有時候，我也摸不準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母女倆各自沉默著，一時無言。

良久，平母才緩緩開口：

“對了，前些日子，我在一個雅集上，碰巧遇到了安國公夫人。她話里話外，都透著想和咱們家結親的意思。雖說沒有明著提，可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是看上了咱們家的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