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們爺倆積了德，就蘇陽先前那德行，早讓人給轟出村了！

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的崽子天生會挖洞。

蘇陽他爹和他哥都不是孬種，他能差到哪兒去？

瞅著石頭和小荷狼吞虎咽的樣，王嬸的眼淚再也憋不住，淌了一臉。

這倆苦命的孩子，多久沒吃過這么香的飯了？

看來那個沒良心的男人說的沒錯，蘇家祖祖輩輩都是好人啊！

……

一宿無話，第二天，太陽剛冒頭。

蘇陽還沒來得及扒拉兩口早飯，卓家兄弟就扛著工具找上門來。

“蘇二，你個小兔崽子給老子滾出來！說好的教我們逮鳥呢！”

賴守仁扯著破鑼嗓子，在院門外頭瞎嚷嚷。

“嚷嚷啥？趕著投胎啊？”

蘇陽嘴里叼著塊干饃，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

剛打開院門，隔壁的柴門也“呀”的一聲開了。

陳木生拎著把斧頭，一聲不響地站到蘇陽旁邊。

“你小子來干啥？”

賴守義一瞅見陳木生，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似的。

這家伙就是個愣頭青，能不招惹還是別招惹的好。

“他？”

蘇陽瞥了眼陳木生，心里也有些意外，這小子倒是挺自覺，嘴上卻說：

“我讓他來的，這年頭不太平，防著點好。”

“不太平？有啥不太平的？”

賴守仁脖子一縮，有些發怵。

“狼啊，還能有啥？昨兒個我還瞧見狼糞了呢！”

蘇陽故意嚇唬他。

“狼糞？你咋不早說！”

賴守仁嚇得一激靈。

“昨兒不是被咱叔給嚇著了么，一時沒想起來。”

蘇陽滿不在乎地回了一句，順便還把卓老爹給捎帶上了。

卓家兄弟氣得牙根癢癢。

昨兒你跟咱爹嗆聲的時候，可沒瞧出半點害怕！

這瞎話編的，也太不走心了！

“那……那石頭要是學會了逮鳥，以后跟咱搶食兒吃咋辦？”

賴守義還是不放心。

“這你甭操心，我蘇陽唾沫陽子掉地上都是個釘！說不教給旁人，就不教給旁人！”

蘇陽拍著胸脯保證。

“這還差不多……蘇二，你要是敢糊弄我們哥倆，有你好看！”

賴守仁撂下一句狠話。

“趕緊走吧，哪兒那么多廢話！”

蘇陽不耐煩地催促。

幾人來到臥龍溝北岸。

蘇陽也沒耍滑頭，把逮鳥的訣竅一五一十地演示了一遍。

為了讓卓家兄弟看得更清楚，他還特意多抓了幾只。

“咋回事？一只鳥都沒有！蘇二，你怕不是在忽悠我們？”

等了半晌，連根鳥毛都沒見著，賴守仁急眼了。

“你們腦子讓驢踢了？這大白天的，鳥又不傻，能過來才怪！”

蘇陽指著遠處的一片灌木叢：

“跟你們說了八百回了，得找地方藏好了！還非得讓我嚼碎了喂你們嘴里不成？”

“你……”

賴守仁被噎得直翻白眼。

蘇陽懶得搭理他，扭頭對陳木生說：

“走，咱換個地方。”

臨走前，蘇陽又回頭“好心”提醒卓家兄弟：

“這地方真有狼，你們哥倆可得留點神！別到時候讓狼給叼走了，連個全尸都留不下！”

卓氏兄弟氣得差點吐血。

這年頭的人信迷信，最聽不得這種晦氣話。

蘇陽這烏鴉嘴，簡直比刀子還厲害！

兩人一路往北，尋了處偏僻的地方，蘇陽領著陳木生下了河溝。

“石頭，瞅見那塊冰面沒？給它鑿個洞出來。”

蘇陽指著一塊冰面說道。

“中。”

陳木生二話不說，掄起斧頭就干。

他人高馬大，力氣也足，沒幾下就在冰面上鑿出一個水桶粗細的窟窿。

“得嘞，你先歇著，剩下的看我的。”

蘇陽從懷里摸出一根竹竿。

這是他一早從自家籬笆墻上拆下來的，早就削尖了一頭。

陳木生不明所以，撓著頭看著蘇陽。

只見蘇陽又找來兩塊石頭，把竹竿尖端撐開，在竹竿中間的位置綁上兩根麻繩，一個簡易的漁網就做成了。

他把漁網往冰窟窿里一放，靜靜地等著魚兒上鉤。

等了半天，水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陳木生等得不耐煩了：

“我說蘇二，你這玩意兒真能逮著魚？”

“咋？不信啊？”

蘇陽斜了他一眼。

“不是不信，這玩意兒……能頂啥用？”

陳木生撇了撇嘴。

這年頭，村里人很少吃魚。

也不是說沒有口糧，主要是沒工具，也做不好。

有漁網的人家少之又少。

就算有，那也是幾代人傳下來的寶貝，哪能輕易拿出來？

徒手下河？

別開玩笑了，水那么冷，下去一趟，不死也得脫層皮！

就算真讓你逮著幾條，費的勁還不夠填飽肚子的呢！

更別說這年頭缺油少鹽，連個去腥的調料都沒有，做出來的魚，那味道……

“等著瞧好吧您吶！”

蘇陽胸有成竹。

他早就想好了，要改善生活，就得先讓身邊的人開竅。

而陳木生，就是他選中的第一個目標。

“今兒個就讓你小子開開眼，嘗嘗啥叫人間美味！”

蘇陽信心滿滿。

陳木生將信將疑，總覺得蘇陽落水之后，人變得有些不正常。

以前也沒見他這么能吹啊？

難不成真像村里人說的，被水鬼給迷了心竅？

不過，看著蘇陽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又有些好奇。

莫非這小子真有啥絕活？

正琢磨著，水面突然泛起了一陣漣漪。

有魚上鉤了！水面微顫，細碎的漣漪蕩開。

“來了！”

蘇陽壓低聲音，死死盯著冰窟窿。

邊上，陳木生同樣屏氣凝神，眼珠子瞪得溜圓。他倒要瞧瞧，蘇陽這小子是不是真有幾分本事。

等了片刻，蘇陽卻沒動靜。

“陽哥兒，有魚了，你倒是叉啊！”

陳木生急了，聲音都有些發顫。

“急啥，這都是些小魚，不值當。”

蘇陽撇撇嘴，眼皮都沒抬一下。

水面下游動著幾條小魚，多是白鰷，還有一條半斤左右的草魚。

太小了！

蘇陽可不想浪費力氣。

他要的是大魚，越大越好！

為了一條小魚，驚動了大魚，那才虧大了。

青龍村人不愛吃魚，這倒給了蘇陽機會。

更何況，晉朝沒啥污染，水里的魚兒又多又肥。

又過了會兒，魚群大了不少。

冰面下氧氣少，魚兒都聚到冰窟窿這里透氣。

“陽哥兒，大……大魚！”

陳木生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不用他說，蘇陽早就瞅見了。

一尾金燦燦的大家伙，在水里緩緩游動，少說也得三斤！

就是它了！

蘇陽深吸一口氣，猛地發力！

撲！

十字竹叉如離弦之箭，又似捕食的毒蛇，瞬間扎入水中！

陳木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糟了！

蘇二這廢物，八成要失手！

他甚至閉上了眼，不忍看這丟人現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