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伯乘著牛車離開堿龍寨,徐鐸站在這墻上看到陳伯離去的背影,眼神終于逐漸放下心來。
他將李栓叫到身邊,此人是負責押鹽隊的隊長,如今海豐縣的威脅已經被他清除,所以徐鐸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整個隊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海豐縣,而不不會受到什么阻礙。
徐鐸取出一封信,交給李栓,將然后道:“將信送到白樓,交到何九斤手中。”
“好的,會長。俺這就去。”李栓說完,直轉身就走。
不了一會兒,徐鐸便看到有幾個手下人朝著海豐縣的方向走去。
經過一日多的路程,陳伯終于趕到縣衙,來不及休息,他直接奔向縣衙。
陳守敬在忙著收拾東西,見到陳伯進來,他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怎么了?你那邊收到消息了?”
陳守敬問。
“是的,大人,有一樁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一定是徐鐸把十萬斤食鹽的事情辦妥了,對不對?”陳守敬笑著說道。
“沒錯,雪花鹽將會陸續送到縣衙之中。”
根據徐鐸在堿龍寨的一系列措施來看,那邊完全有能力源源不斷的提供雪花鹽。
“好啊,如果十萬雪花鹽穩定了,相信沒有人能夠抹除俺的功勞。”陳守敬高興的鼓掌。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信函遞到陳伯手中。
“你先看看這個。”陳守敬說道。
陳伯遲疑了一下,然后接到手里。
這封信也是用瘦金體寫成,只不過這個瘦金體橫七豎八,明顯無法與陳守敬的瘦金造詣相提并論。
他將先打開信函,看一眼抬頭,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
徐鐸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這是府尹大人給你來信。
陳伯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
“沒錯就是府尹周大人的來信。”陳守敬點點頭。
又道:“你先把信的內容看完,再跟我說話。”
鄭波陳伯點了點頭在,然后開始仔細閱讀信函。
然而他只看了一半,臉色卻微微變化,中間有幾次抬起頭來看向陳守敬,見到他沒有說話,然后繼續讀了下去。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陳伯才抬起頭,用復雜的神色看一下陳守敬。
“你看完了嗎?”陳陳守敬說道。
“看完了。”陳伯將信函折疊好,然后放在書案上,最后后退一步。
“說說你的看法吧。”陳守敬臉色嚴肅起來。
“俺覺得這是要不就算了吧,周府尹不是一個好相處的,如果被他知知道咱們有做雪花鹽的本事,屆時要叫徐鐸一網打盡不說,說不定會還會私吞食鹽。”
“話是這樣說,可問題在于,如果我們真的這么做了這雪花銀,可就真的栽在自己手里,徐鐸可不會管我們生死。”陳守敬臉色嚴肅說道。
他原本想借著雪花鹽叩響官家的大門,卻沒想到周府尹一封信,直接讓他這個夢打碎了。
周府尹的想法是直接命令陳守敬提供雪花鹽上交給州府。
如此一來,陳守敬想要越過州府,向官方提供雪花鹽就化成了落湯雞。
“如果將十萬斤雪花鹽交出去,那功勞自然是屬于府尹的,如果不交,自己這鹽豈不是要爛在自己手里?就是自己也會虧損更大化。”
“依我所看,這件事還是需要周府尹帶頭。”陳守敬沉默了半晌啊,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大人,咱們花錢讓給他們做嫁衣,這太難受了。”陳伯臉色變化。
“道理我都懂,可問題在于,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一樣回收到周府尹的責罰,這雪花鹽也要落在手里。”陳守靜搖搖頭說道。
他看了一眼陳伯,見到他不說話,知道他默認了自己的行為,于是下仿佛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
起身走到書案前。
然后開始在紙上書寫給府尹的回信。
這次他沒有用瘦金體書寫。陳守敬知道自己的書法比府尹好,所以他也懂得藏拙,并沒有刻意展露自己的瘦金書法。
信中,陳守敬先是夸贊對方的瘦金體寫的非常好,然后開始陳述證實,表示自己有能力籌取10萬雪花鹽,也并且是會準時送到府衙。
寫完之后,陳守記還不忘夸贊周府尹大人的遠大卓識。
最后,在寫完的情況下,陳守敬交到陳伯手中。
“看一下,如果沒有什么其他問題,就可以發回給府尹大人那里了。”陳守敬說道。
陳伯低頭快速看了一遍,只覺得心里在作痛。
這雪花鹽,是變賣了家資才投金這十萬銅錢,如今卻要讓那周府尹冒領頭功,此事怎么想心里都覺得難受啊!
不光是他,陳守敬心中又何嘗不難受?
然而官大一級壓死人壓死人,如果他這個時候違背意愿,說不定不但不能得到升遷,甚至連烏紗帽都不能保下。
想到這里,陳守敬心里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大宋官場如此昏暗,一個小小的知縣,想要爬上去何其之難。
“莫要說了,直接發出去吧。”陳守敬微微擺手,轉過身去,似乎不愿意多看。
他拿起手中的詩帖仔細觀摩,心中一邊為官家的書法造詣所傾得同時,又感覺心里一陣隱隱作痛。
陳伯帶著書信走出房間之后,陳守敬才踉蹌著坐回到椅子上,整個身體仿佛失去了生機一樣。
這時,陳守敬夫人走進來,然后端了一杯茶放到桌上,然后用手輕輕拍在他的后背。
陳守敬抬起頭,見到自家夫人,眼神閃過一絲溫柔:“夫人,這次是對不起你了!”
“無妨無妨!”陳夫人是個體態豐腴,一看就知道是個知書達禮的人,不會在這件事上責怪陳守敬,只是一味的安慰她。
然而這么做反倒讓陳守敬更加心里難堪,畢竟夫人千里迢迢迢迢的從四川趕到自己這里來,如今卻不但沒有開心一天,反而因為自己的一些判斷失誤,導致自己萬貫家財成了別人的嫁衣,在心里面愈發的過意不去。
“該死的府尹,就是落在我手讓你碎尸萬段!”
陳守敬內心發出惡毒的毒誓,對那府尹不斷大罵,大肆發泄心中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