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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滬上風云詭譎生 十里洋場驚物價,弄堂深處掛招牌

  • 赤字天師
  • 潯墨客
  • 3383字
  • 2025-06-21 09:16:42

第二卷:滬上風云詭譎生

第一章十里洋場驚物價,弄堂深處掛招牌

驢車吱吱呀呀,終于在彌漫著煤煙、香水、汗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氣息的混合氣味中,停下了腳步。駕車的把式抹了把汗,指著前方一片光怪陸離、喧囂鼎沸的天地,操著濃重的蘇北口音道:“三位客官,外灘到咧!再往前,洋人的巡捕該攔路咯!”

張守一在王鐵牛的攙扶下,有些踉蹌地下了車。雙腳甫一踏上堅硬的水門汀路面,一股混雜著巨大聲浪的沖擊波便迎面撲來,震得他本就虛浮的腳步又是一晃。

“無量那個天尊…”他下意識地喃喃出聲,眼睛卻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住,再也挪不開半分。

這就是上海?這就是師父紙鶴傳訊中那“濁氣沖天”的大城?

目之所及,是奔騰流淌、濁浪翻涌的黃浦江,江面上停泊著數層樓高的鋼鐵巨輪,噴吐著滾滾黑煙,發出沉悶悠長的汽笛聲。江岸一側,是鱗次櫛比、風格奇異的石頭建筑,尖頂圓穹,厚重華麗,巨大的玻璃窗反射著刺目的陽光——那便是租界,洋人的地界。另一側,則是望不到頭的、擁擠雜亂的弄堂和低矮房屋,如同匍匐在巨人腳下的蟻群。

寬闊的馬路上,鐵皮包裹的汽車“嘀嘀”鳴叫著,傲慢地穿梭在黃包車、馬車和密密麻麻的行人之間。穿著筆挺西裝、頭戴禮帽的洋人和油頭粉面的華人買辦,與衣衫襤褸的苦力、吆喝的小販摩肩接踵。巨大的廣告牌上,金發碧眼的美女搔首弄姿,推銷著香煙和香皂。留聲機里咿咿呀呀的歌聲從敞開的窗戶飄出,混合著小兒的啼哭、商販的吆喝、報童尖利的“號外!號外!”聲,以及不知何處傳來的、節奏奇特的爵士樂,形成一股巨大而混亂的聲浪漩渦,幾乎要將人吞噬。

空氣中彌漫著復雜到極點的味道:江水的腥氣、汽車尾氣的煤油味、路邊小吃攤的油香、脂粉香水的甜膩、還有角落里隱約傳來的垃圾腐臭和…一種深埋在這繁華表皮之下、若有若無的、令人心神不寧的污濁穢氣。這氣息混雜著欲望、怨憎、恐懼和某種難以名狀的陰冷,絲絲縷縷,糾纏盤繞,比臨河鎮的妖氣更加駁雜隱晦,卻無孔不入。張守一受傷后本就虛弱的靈覺,被這龐大的“濁氣”沖擊得隱隱作痛。

“這…這就是大上海?”王鐵牛張大了嘴巴,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他扛著三個人的行李和那根棗木棍子,像根柱子般杵在路邊,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溜圓,看著那些呼嘯而過的汽車和穿著旗袍露出小腿的摩登女郎,黝黑的臉膛漲得通紅,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肮怨浴@房子咋恁高?那鐵盒子跑得比驢還快!還有那燈…晚上會自己亮?”他指著遠處一棟大樓頂端的霓虹燈雛形,憨憨地問。

蘇婉兒深吸一口氣,眼中雖有震撼,但更多的是回到熟悉戰場的銳利與斗志。她扶了扶被風吹亂的短發,指著江對岸那片石頭森林:“那邊是公共租界,英美人居多。旁邊是法租界,更繁華些。我的報社分社就在法租界邊上。我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彼S即看向張守一,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張道長,你的傷還沒好利索,當務之急是找個清凈地方休養。”

“安頓?休養?”張守一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摸了摸懷里那個裝著臨河鎮“血汗錢”的布包,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指著路邊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旅社:“就…就這家吧?看著還行?!?

三人走進旅社。柜臺后,一個穿著綢褂、戴著金絲眼鏡的賬房先生眼皮都沒抬,撥弄著算盤珠子,慢悠悠地報了個數:“單人間,一天三塊大洋。包月七十?!?

“三塊?!”張守一和王鐵牛同時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王鐵牛掰著手指頭算:“俺在碼頭扛大包,一天累死累活才掙…掙幾個銅板?三塊大洋?夠俺吃一個月饅頭了!”

張守一更是眼前一黑,感覺胸口的傷又疼了起來。他在臨河鎮拼了半條命,訛…呃,是合理收取陳扒皮的“祭品錢”,總共才一百二十塊!在這破地方,住一個月就得去掉一大半?這哪是住店,這是搶錢?。∏逦⒂^的金瓦還沒影呢!

“掌柜的…能不能…便宜點?”張守一努力擠出一個“世外高人”的淡定笑容,試圖講價,“貧道乃清微觀修士,云游至此…”

“清微觀?”賬房先生終于抬了抬眼皮,鏡片后的目光掃過張守一洗得發白的道袍(雖然料子還行,但袖子還裂著口子)和王鐵牛那身打補丁的粗布短褂,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沒聽說過。本店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住不起?出門左拐,閘北棚戶區,一個銅板能睡大通鋪?!?

“你!”王鐵牛氣得拳頭捏緊,棗木棍子蠢蠢欲動。

“鐵牛!”蘇婉兒趕緊拉住他,對賬房道,“給我們開兩間房,先住三天。”她利落地掏出九塊大洋放在柜臺上,又對張守一小聲道,“這地方就這行情,先安頓下來再說。我的安置費快下來了?!?

看著那九塊亮閃閃的大洋就這么流出去,張守一的心都在滴血?!疤澚颂澚恕潯彼嬷乜冢杏X呼吸都不暢了。

房間狹小逼仄,只有一張床、一張桌、一把椅子。窗外就是嘈雜的弄堂,孩子的哭鬧聲、女人的叫罵聲、小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諝庵袕浡还沙睗竦拿刮逗土淤|煙草的混合氣息。

張守一坐在硬板床上,看著蘇婉兒付錢時那“輕描淡寫”的動作,再想想那恐怖的物價和王鐵牛那無底洞般的胃口,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攫住了他。休養?拿什么養?坐吃山空,他那點“血汗錢”撐不了幾天!

“不行!絕對不行!”他猛地站起來,牽扯到傷處,疼得齜牙咧嘴,但眼神卻異常堅定,“蘇記者,鐵牛,咱們不能坐以待斃!道爺我得出山…開張營業!”

“開張?你現在這樣能接什么活兒?”蘇婉兒皺眉。

“接什么活兒?”張守一眼珠一轉,狡黠的光芒重新閃爍,“這大上海,光怪陸離,妖魔鬼怪最喜歡藏在燈紅酒綠底下!你看這空氣里飄的‘濁氣’,比臨河鎮那條臭魚爛蝦還駁雜!怨氣、貪念、邪欲…這都是滋生邪祟的溫床!生意…大大的有!”他越說越興奮,仿佛看到了無數銀元在向他招手。

“可是道長,您的傷…”王鐵牛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

“傷?小意思!”張守一努力挺直腰板,拍了拍胸脯(結果拍得自己一陣咳嗽),“咳咳…性命雙修嘛!活動活動筋骨,恢復得更快!再說了,咱們不是有蘇記者這位智囊嗎?還有你鐵牛這把子力氣!咱們這叫…團隊協作!”

他不由分說,從舊褡褳里翻出筆墨和一大張在臨河鎮“化緣”來的黃裱紙,鋪在桌子上。凝神靜氣(忽略傷口的抽痛),提筆蘸墨,筆走龍蛇。不再是符箓,而是幾個端正中透著幾分市儈氣息的大字:

守一道長事務所

專治各種邪祟疑難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驅邪、鎮宅、破煞、安魂、風水堪輿)

附注:急活、重活、危險活…得加錢!

寫罷,他得意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跡,指著那張招牌,對蘇婉兒和王鐵牛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怎么樣?從今天起,咱這‘守一道長事務所’,就在這大上海灘…掛牌營業了!”

“鐵牛!去找根竹竿,把這招牌掛到弄堂口最顯眼的地方!”

“蘇記者!勞煩您…看看最近的報紙,有沒有什么…鬧鬼的兇宅、離奇的人命案、或者哪位富商家里不太平的…小道消息?”

王鐵??粗钦信疲绕涫恰暗眉渝X”三個字,憨憨地撓頭:“道長…這‘加錢’…掛出去好么?”

“好!怎么不好!”張守一理直氣壯,“明碼標價,誠信經營!道爺我賣的是手藝,是命!當然得收錢!不然拿什么給你買肉包子?拿什么修清微觀的金頂?拿什么…在這鬼地方活下去?”他最后一句話,帶著初到大都市的辛酸和對未來的孤注一擲。

蘇婉兒看著那張充滿市井氣息卻又透著一股子頑強生命力的招牌,再看看張守一那副明明虛弱不堪卻強打精神、眼里閃爍著對“生意”渴望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彎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她從帆布包里拿出幾份剛買的報紙:

“離奇命案…還真有。法租界那邊,這兩天連著死了兩個洋行經理和一個華商,死狀蹊蹺,巡捕房束手無策。報紙上說…死者面容驚恐,精血枯槁,疑為…邪術所為?”她念著報道,眉頭微蹙,將報紙遞給張守一。

張守一接過報紙,目光掃過那聳人聽聞的標題和語焉不詳的描述,受傷后略顯遲鈍的炁感似乎捕捉到了報道文字間逸散出的一絲極其微弱、卻讓他脊背發涼的陰冷邪氣。他捏著報紙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濁氣沖天…恐有大魔…

這上海灘的第一單“生意”,莫非…就在眼前了?

窗外,弄堂深處,王鐵牛已經吭哧吭哧地把那面寫著“得加錢”的黃紙招牌,掛在了斑駁的磚墻上。夕陽的余暉斜斜地照在上面,給那市儈的字眼鍍上了一層暖金色,也照亮了年輕道士蒼白卻寫滿“我要賺錢”的側臉。

十里洋場的燈火,正次第點亮,將這座欲望之都的輪廓勾勒得更加迷離深邃。而“守一道長事務所”那小小的招牌,如同投入這潭深水的一顆石子,注定要激起意想不到的波瀾。張守一看著窗外漸濃的夜色,感受著空氣中愈發濃郁的濁氣,低聲自語,帶著一絲興奮和凝重:

“無量那個天尊…上海灘的‘大生意’…開門紅?。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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