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流民
- 海上無土種田?我點滿藻科技
- 瀾汐疏螢
- 2147字
- 2025-07-04 19:25:29
潮水退去,露出被陽光烤得發燙的淺灘。
凌疏影正俯身記錄藻田數據,海鷂則用魚骨匕首刮除礁石上頑固的藤壺。
海風帶來咸腥,陽光正好,仿佛又是一個稀疏平常的日子。
一陣鷗叫掠過,海鷂抬頭望去,遠處海面上出現一個不協調的黑點。
海鷂視線凝聚在一處,眉頭皺起。
“有東西漂過來。”
海鷂直起身,手搭涼棚,目光瞬間鎖定了那個緩慢移動的輪廓。
那不是魚群,也不是海獸,它形狀僵硬,顏色深沉,正緩緩向岸邊駛來,輪廓逐漸放大。
凌疏影抬頭望去,青靈的視覺強化自動啟動。
那東西在視野中急速拉近,放大:
一艘船。
一艘只能用“殘骸”來形容的木船。
船體歪斜,用侵蝕的船板勉強拼湊。
多處漏洞,用不知名的毛皮皮和厚厚的水藻修補,像巨型的海上棺木。
一面用破漁網和褪色布條勉強縫制的三角帆,有氣無力地掛在桅桿上,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更添幾分凄涼。
船身吃水極深,仿佛隨時會被下一個浪頭撕碎。
船上影影綽綽,是蜷縮、相互倚靠著的人形,數量不少。
“是流民的船。”
海鷂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島民特有的警惕。
“我在碧海島見過類似的船。”
“他們是一群流亡者,有平波群島的本地人,迷失在海上,但更多是些外來的。”
“這種船在群島有不少,但能漂到這里,算他們命大。”
凌疏影的心微微收緊。
她放下記錄的木片,目光緊鎖那艘破船。
青靈的數據流在眼底無聲流淌,估算著船只的狀態和人員構成。
距離尚遠,但船上那種沉甸甸的死寂,仿佛已經順著海風彌漫過來。
破船笨拙地蹭上細軟的銀白沙灘,徹底擱淺。
船上的人,被這擱淺的緩動所驚醒,開始緩慢地挪動。
最先掙扎著爬下船的,是兩個面黃肌瘦、幾乎只剩骨架的孩子。
他們赤著腳,身上的破布條被海風吹得緊貼在肋骨上。
這孩子眼神空洞,茫然地看著陌生的沙灘和茂密的樹林,像兩只受驚的小獸。
緊接著,幾個身形枯槁的婦人互相攙扶著,
幾乎是滾落下來,癱倒在溫熱的海水里,貪婪地掬起水喝,又被咸澀嗆得劇烈咳嗽。
船上陸續下來的人,構成了一幅浪墟邊緣的苦難群像。
有穿著破爛,依稀能看出城邦制式囚服的男人,臉上烙印的痕跡在陽光下刺眼;
有皮膚黝黑、帶著碧海島嶼特有紋身卻眼神迷茫的原生島民,顯然是在群島間迷失了方向;
更多的則是無法分辨來源的人,衣衫襤褸,面容被饑餓和風霜刻蝕得模糊不清,只剩下麻木的求生本能。
他們大多瘦弱不堪,步履蹣跚,有人身上帶著潰爛的傷口,散發出淡淡的腐臭。
空氣里彌漫著絕望的喘息,壓抑的咳嗽和孩童微弱的哭泣。
人群騷動片刻,目光最終都匯聚到船頭。
一個身影扶著殘破的船舷,艱難地挪了下來。
那是個老人,身形佝僂得厲害,像一棵被風暴扭曲的老樹。
他的一條腿從膝蓋以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拐杖,著拐杖被海水泡得發白,頂端是磨得光潤的粗硬鯨骨,。
深褐色的皮膚如同龜裂的土地,刻滿風浪的痕跡,唯有一雙眼睛,在深陷的眼窩里依舊燃燒著生命的光芒,這光芒中,有精明,有狡詐,也有對生的渴求。
他腰間掛著一個磨得油亮的舊水壺,一個癟魚皮袋,還有一把用大魚肋骨磨成的短刀,刀柄纏著浸透汗漬的布條。
他拄著鯨骨拐杖,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圓坑,一步步走到人群前方。
渾濁但精明的目光掃過疲憊不堪的流民,他們眼中充滿惶恐,又帶著一絲渺茫希望。
最后,即將腐朽卻依然露著明光的眼神,穩穩地投向遠處礁盤上那兩個身影——
凌疏影和海鷂。
這島上有人?
他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找到的生命島嶼……
岸邊有兩個小姑娘,看種田的規模,里面肯定有一個小型聚落,希望人數不要太多…
否則……
他看了看身前這些老弱婦孺,否則他們都熬不過這周了。
胸膛起伏,用盡力氣發出嘶啞卻具有穿透力的吼聲,蓋過了海浪的嘩嘩聲和人群的嗚咽:
“島上的人!陳瘸子帶鄉親們落難至此!給口活路!”
聲音在空曠的海灘上回蕩,雖然是請求,口氣中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而近乎蠻橫的意味。
海鷂的肌肉瞬間繃緊,像一只瞬間警惕的貓,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魚骨匕首。
身體微微前傾,擋在了凌疏影側前方半步的位置。
她喉嚨里發出一聲帶有警告意味的低吟,目光如炬,死死鎖住沙灘上那群不速之客,尤其是那個自稱陳瘸子的獨腿老頭。
“這些人很麻煩,凌疏影”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聲音中傳出一股冷冽。
“這種人我見過,餓極了,什么都干得出來。”
“他們人多,老弱病殘是累贅,也是人質。”
她沒說下去,但意思昭然若揭——
一旦沖突,這些虛弱的人很可能被推在最前面。
凌疏影沒有立刻回應。
她的視線越過海鷂緊繃的肩膀,平靜地落在沙灘上。
青靈的視界里,人群的生理狀態被快速解析:
普遍的營養不良指數極高,多人帶有炎癥標記,脫水嚴重,能量儲備幾近枯竭。
威脅評估模塊高速運轉,結合海鷂的經驗判斷,結論指向:
“高概率潛在沖突,但短期直接攻擊性因體力衰竭受限。”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陳瞎子身上。
那老人雖然殘破,但核心肌群的力量線條在青靈的透視下依舊清晰,那是常年與大海搏斗留下的印記。
他拄著鯨骨拐杖的姿勢,與其說是支撐,不如說更像是持著一件蓄勢待發的武器。
他眼中那抹就精光,此刻更像是在絕望深淵中凝聚的最后一點火星,隨時可能爆燃,也可能徹底熄滅。
“跟我走。”
凌疏影的聲音打破了緊繃的寂靜,干脆利落。
她率先轉身,步伐穩定地沿著礁盤邊緣,向那片她傾注了無數心血的涌浪藻田走去。
海鷂愣了一下,隨即狠狠瞪了沙灘方向一眼,緊跟上凌疏影,手中的匕首并未放松分毫,目光依舊警惕地掃視著后方。
陳瘸子一愣,不明所以,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