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門。

大門邊還是上次那兩個家丁。

這兩家丁相當機靈，一看莫風跟在齊沐陽身后，立即就改正了之前愛翻白眼的毛病。

二人笑著問候了齊沐陽，又笑著叫了聲“小莫爺”以示彌補，莫風則回之以微笑。

兩人出門南行一截上了西門大道，徑直向西城聞香樓走去。

得知要去西城，莫風想起張才良說過，西邊不是齊大人的實控區(qū)，就隨口提醒了一句。

齊沐陽健步如飛，眼盯著前方隨風晃蕩的紅燈籠，滿臉無所謂：

“我這張臉就是路引！就是公驗！”

好吧，他確實有資格說這句話。

路上行人稀少，燈籠揮灑出片血色般的暗紅。

街道略顯冷清，卻化不開這六月的悶熱。

莫風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xù)前行。

剛進西城地界，他一眼就看見個衣裳襤褸、面黃肌瘦的女子守著兩具草席蓋的尸體，頭插一根稻草跪在地上，邊上立牌“賣身葬父”。

這場景以前只在電視上出現(xiàn)過，當親眼所見時，莫風有些觸動。

當一個人拋棄了尊嚴，只為父母求一個尊嚴時，那這個大齊是真病了。

曾經地震捐款、水災捐款他都很積極，但最終送沒送到需要的人手里，也不得而知。

那今天就完成這個心愿，親手將善心交到需要的人手中。

他掏出把碎銀上前，卻被齊沐陽拉?。?

“天下慘事何其多，你幫得過來嗎？我爹說，草芥之困非濟銀可解，安居樂業(yè)需重刀除疴，施以仁政方得萬全?！?

“齊大人說得對，在下只是隨心而為，求個心安。”

“言之有理?！?

齊沐陽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錠雪花銀：

“莫兄既有此心，那就幫人幫到底，你隨我辦事，這銀子自當我出。”

說完他大步上前，將銀子放進了女子手中，又指了指莫風。

既是隨心所為，莫風也沒擋著他。

女子嚎啕大哭，話不成句，對兩人連連磕頭。

【達成清陽縣隱藏成就：亂世仁心】

【一點仁心人間春雨，可惜亂世人心險惡，妄行仁義必招禍端】

【成就點+2000】

“沒搞錯吧，不是該獎勵齊沐陽嗎？”

莫風捏了捏手中的一把碎銀，很是意外。

然后意外就真的發(fā)生了——

齊沐陽剛回來，女子邊上的巷子里，踉蹌跑出個渾身血污的人。

緊接著，三個漢子提刀追了出來，一刀就砍下那人的頭顱。

鮮血噴涌。

女子發(fā)出聲凄厲的尖叫，連滾帶爬踉蹌著跑了。

莫風眸光驟冷，手握向了刀柄。

三人中間那個漢子看了過來，握著滴血的鋼刀向齊沐陽抱拳，招呼了聲“齊少爺”后，轉身就走了。

莫風松開刀柄，問齊沐陽：“什么人？”

“四海幫的，算是楊縣丞的人?！?

“捕快房不管嗎？”

“捕快房，呵呵，姜捕頭的叔叔是縣令，舅舅是縣丞，在這城西，我說話還沒姜捕頭管用。走吧?！?

“還是親戚？不是說這兩位大人也不對付嗎？”

“所以姜捕頭說話才管用啊——走吧走吧，再晚些姑娘們都睡了?！?

沒用多久，兩人到了聞香樓。

來了兩個嫩貨，數(shù)個渾身噴香的女子頓時來了精神，鶯鶯燕燕著將兩人一擁而進。

才進大門，迎面就是個戲臺。

臺下人滿為患，個個凝神屏息，側耳傾聽臺上戲子高聲唱曲。

曲詞猛如虎狼，曲風靡靡然，實在一言難盡。

此曲尚未完，臺下七八人已起身，急步消失在戲臺后面。

莫風瞟了眼一個正在伸手抓褲襠撓癢的書生，隨齊沐陽向后院走去。

進了后院，他還來不及打量奇花異草，就被個小廝引進了間掛著兩個紅燈籠的房間。

房間內燭影搖紅，暖光盈室。

外間紅木茶臺居中，內間大床一張貼墻，門邊還有個半人高的木馬。

待小廝走后，齊沐陽引莫風坐于茶臺，徹了一杯茶后，正色道：

“還請莫兄出手助我?！?

等的就是這句話，莫抬抬眸：“請講?！?

“懂拳法嗎？”

“略懂一二。”

齊沐陽就說了起來。

三位大人不對付，下面的人自然明爭暗斗，恰好三個大人都有兒子，年齡都差不多，所以意氣之爭是少不了的。

這個年紀的人，無非就是吹吹自己家老爹多牛逼，自己多牛逼。

然后炫耀一下自己家有多少武夫，又有多少武夫忠心自己。

畢竟作為縣里的三巨頭，擁有武夫數(shù)量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絕對實力。

前幾天，三人又碰在了一起例行吹牛逼打壓對方。

縣令家的姜少爺說有天才少年效忠自己，縣丞家的楊少爺也這么說。

齊濟陽吹飄了，說這算什么，老子有個天才少年營，不下百人，隨便拉個人出來，就能把他們手中的天才打成史。

姜楊兩人自然不服，于是立下賭約：

輸了叫對方爹，外加二十兩銀子，并請客在聞香樓睡覺。

齊沐陽家里全是些大漢，哪有什么天才少年效忠，他倒有銀子，可叫爹這事實在落不下面子，于是心急火燎找到了張才良。

張才良就推薦了莫風，并告知他莫風破軍刀圓滿。

這才有了今晚這件事。

比武地點，就在后院后門外的一處無人空地上。

“他們會找什么人？什么修為？”

“多半花銀子請了清陽武館鍛體境的弟子，基礎三項修為約莫大成之境?！?

齊沐陽喝了口水繼續(xù)道，“其中以常勝最為優(yōu)秀，此人是清陽武館鍛體院的首席大弟子，聽說是大成巔峰?！?

提及大成巔峰，齊沐陽就想起些事。

按常理，單門武學練到大成需三年左右，要是基礎三項都到大成，至少也要個七八年時間。

清陽武館收徒向來要求在十二歲以上，稱身體沒長開，太早習武傷及根骨。

所以這些弟子十二歲入館，四五年時間就能將三項練到大成，說是天分極高并不為過。

想到這里，齊沐陽心里難免犯起些嘀咕：

“這莫風看起來和天才也搭不上邊……但他張先生推薦的，應該比較靠譜吧？”

他哪知道，張才良早摸清了莫風的“底細”，僅僅是覺得這件事沒有危險，就讓莫風出來長長見識，順便再讓他受點挫折。

莫風自然不知道張才良的心思，現(xiàn)在他只是笑笑：

這不是虐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