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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痛飲三百杯

夜色漸深,王崇曄府中燭火通明。

幾人一曲跳完后,各自入了席,開始喝酒。

中央處,幾個穿著胡服的舞女,翩翩起舞,搖動著纖細的腰肢。

李重茂抿了一口酒后,發(fā)現(xiàn)果然很淡,皺了皺眉頭。

不是很好喝。

坐在李重茂對面的葛福順,看見他有些嫌棄的神色,嗓子發(fā)出有些嘶啞的聲音:

“大王年少,喝不來這些好酒,可不要強撐,免得浪費。要是……”

葛福順這話說得很是無禮,雖然王崇曄出府迎接他們時,就言說了溫王替其解決了安樂公主刁難一事。

但眼見溫王皺眉似乎是嫌棄酒食,先前又不與他們?nèi)胂鹞瑁雭碇毙宰拥乃陀行┎凰?

他也不怕溫王起什么絆子,他本就是勛貴出身,又是禁軍,只有圣上才能一言決斷他的生死。

王崇曄出聲喝止道:“葛兄!怎么這般對大王說話。”

王崇曄雖說沒什么權(quán)勢,但他向來出手大方,性格也十分豪爽,雖然平日為官時唯唯諾諾。

可在與他們幾個禁軍將領(lǐng)私下宴會時,他才是牽頭為主的那位。

另外幾人也都服他,畢竟是財神爺般的存在。

止住葛福順的話頭后,王崇曄看向李重茂,歉意地道:“大王可是未曾吃過酒,若是不習(xí)慣,我家中還有和西域胡商買來的葡萄酒,大王可要嘗嘗?”

李重茂正欲回答,坐在一側(cè)的陳玄禮突然出聲說道:“應(yīng)不是喝不慣,想必是那壺酒不太合口,大王若是不嫌棄,可否同臣下互換試試如何?”

說著便遞過自己桌上的酒壺。

按理說,陳玄禮身為北衙禁軍將領(lǐng),不該在李重茂面前自稱臣下,不過這畢竟是私下宴會,何況,李重茂除了王爺身份外,還兼著右衛(wèi)大將軍且遙領(lǐng)并州大都督兩個官職。

陳玄禮坐在他身側(cè),比離得遠的葛福順看得清晰些,雖見到溫王皺眉,卻看出他并不是喝不來酒,因此便猜測可是酒水不合口。

畢竟,王崇曄在每個人木桌上擺放的酒水都是各有不同。

李重茂看著陳玄禮遞過來的酒壺,笑了笑,想著他倒是心思細膩,口中卻回絕道:“謝過陳都尉好意,并非是不合口,只是覺得有些淡了,無甚酒味。”

靈魂里的自然反應(yīng),讓前世喝慣了各類烈酒無數(shù)的他,驟然喝到大唐年間這種純發(fā)酵,他是真覺得有些淡。

卻不想被葛福順誤以為是嫌棄酒不好喝,又被陳玄禮猜測是不合口味。

雖然自己的本意不是如此,既如此,正好能借此話頭引出自己帶來的烈酒。

李重茂剛想開口,卻被葛福順出聲打斷:“無甚酒味?這么看來,大王的酒量想必很好。敢和某這糙漢拼一番酒量否?”

王崇曄皺眉,面露不愉:“葛兄,三巡未過,你這是喝上頭了不成?”

陳玄禮收回酒壺,并不答話。

坐在葛福順一側(cè)的麻嗣宗轉(zhuǎn)身看向他,勸阻一句:“兄長不可對大王殿下無禮。”

李重茂環(huán)視一周,王崇曄對葛福順看輕他有些不高興,應(yīng)當(dāng)是在他看來,自己是他請來的客人,加之又為他解決了安樂公主刁難。

葛福順身為深交好友,卻有些不給他面子,但他們之間畢竟相交甚篤,也不好說什么重話。

“奉御,葛將軍并無惡意,只是性子直爽。我倒是頗為喜歡,只是怕葛將軍想同我比拼酒量的話……”

李重茂欲言又止。

葛福順見狀不屑:“怎么?大王可是覺得某以大欺小不成,不然如此,某喝三杯,大王一杯,百杯后,大王若還是清醒,某就服氣!”

李重茂微抿嘴角,比酒,他還未曾怕過誰,多少酒桌上的人,都曾敗在他手下。

“不必,葛將軍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好了,只是……百杯的數(shù)量有些少了,不若以三百杯為限如何?”

此話一出,王崇曄幾人紛紛側(cè)目。

葛福順大笑一聲:“好!大王倒是豪爽,如此干巴巴,沒個彩頭也不好。這樣,若是大王贏了,某從此鞍前馬后,再無二話。”

李重茂也笑了:“倒也不必,葛將軍可是戍衛(wèi)宮城的萬騎,應(yīng)當(dāng)是為圣上鞍前馬后才是。為我的話,來日方長……”

李重茂倒也不擔(dān)心這些話傳到別人耳中,在朝臣和韋皇后那些人面前,可以藏拙示以敵弱,削弱他們的警惕心。

在這武將面前倒是不用,適當(dāng)展露一些野心,才能更好的拉攏人。

你要是毫無野心,只想當(dāng)個安穩(wěn)的瀟灑王爺,那諸多的禁軍兄弟們跟著你作甚?

憑情誼嗎?怎么可能,誰還不想當(dāng)個從龍之臣了。

往前幾十年看去,曾經(jīng)跟著太宗皇帝參加玄武門之變的,那可是大多都進了凌煙閣。

除了喋血邊疆,跟對人才是他們這些武將平步青云的機會。

這就是軍中眾多士兵的樸素想法。

麻嗣宗停下喝酒的動作,抬起頭,目光透過舞女婀娜多姿的身影,落在李重茂眼里泛著自信光芒的臉龐上。

心中有些思緒萬千。

陳玄禮也是詫異地望著他,吃驚于這位年僅十五的溫王,如何說出自信在握的話語。

“哈哈!某老葛可是不講那些,何況,大王就如此自信,贏定某了不成?”

葛福順大笑一聲,沒去細究李重茂話語中的意味。

“來人,上酒!”

……

廳中,眾多舞女停下跳舞的身姿,侍立在兩旁。

騰開后的中央地毯上,擺放著了七八個酒壇。

李重茂捏著酒杯,臉不紅氣不喘,大唐時候的酒杯只能裝個二錢酒,加之度數(shù)不高。

他喝起來根本毫無壓力,反觀對面的葛福順,臉上的麻子,被通紅的面容襯托得愈發(fā)黝黑。

舉起酒杯的手,動作也變得緩慢了。

百杯結(jié)束,王崇曄幾人看著拼酒的李重茂和葛福順,都是仿若無事。

兩百杯過后,溫王依舊,葛福順喘著粗氣。

如今三百杯早已結(jié)束,或者說幾人根本沒去計數(shù)了。

溫王李重茂還是臉不紅氣不喘,如同沒喝一口一般。

葛福順卻滿臉通紅,說話都變得有些結(jié)巴:“某……某……某還能再喝百杯!”

王崇曄見了此番光景,連連鼓掌:“大王真是海量,倒是我等無知了!”

陳玄禮和麻嗣宗也是驚訝不已,跟著鼓掌。

喝酒海量的人,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可如同李重茂這般喝完還能仿若無事的,這還是第一次。

李重茂擺了擺,自謙道:“當(dāng)不得諸位如此稱贊,只不過是我平日烈酒喝得多了。因此,喝這種酒味較淡的,就感覺如同飲水。”

心里嘆道,不容易,總算引出這個話題了。

這話一出,頓時勾起了幾人的好奇,王崇曄開口問道:“敢問大王哪里飲的烈酒?在下府內(nèi),雖不敢說什么酒都有,但長安城內(nèi)能買到的,可以說無一不有。”

陳玄禮同麻嗣宗也是好奇的將目光看向他。

“烈酒?什么烈酒!”葛福順意識頓時清醒了幾分。

李重茂不慌不忙的從身后掏出帶來的酒瓶,拔開酒塞。

頓時酒香四溢……

陳玄禮離得近,率先湊過鼻來。

“這……臣下從未聞過這樣的酒味!”

雖然陳玄禮自己本身其實并不好酒,大多時候都是淺嘗輒止,可這不妨礙他懂酒的好壞。

這一聞之下,就感覺是從來未曾聞過的味道。

麻嗣宗也顧不得裝的穩(wěn)當(dāng)樣子,越過大廳中央的酒壇,湊到李重茂跟前。

至于葛福順,早已經(jīng)搖搖晃晃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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