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生死恩怨
- 重返1978:從一支筆開始
- 無敵小皖
- 2093字
- 2025-07-23 19:30:52
坐進車里,他沒有立刻發動,而是拿出手機,這一次,指尖不再猶豫,找到了那個名字。
撥通。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陽明?”蘇玉若的聲音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顯然也是一夜未眠,“你那邊……沒事吧?我聽到一些風聲……”她的敏銳一如既往。
“沒事。”譚陽明的語氣瞬間柔和下來,像冰層下悄然涌動的暖流,驅散了聲音里的最后一絲冷硬,“一點小麻煩,解決了。你怎么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然后是蘇玉若深吸一口氣的聲音,仿佛在努力平復什么。“我沒事。就是……剛收到消息,董老板的人,一個小時前,試圖強行撤掉我們明天頭版關于南郊那片‘問題回遷房’的深度追蹤稿。”她的聲音里壓抑著憤怒和一種被冒犯的決絕,“理由是‘影響區域和諧穩定’,呵,好大的帽子!稿子是我親自盯的,證據鏈扎實!他們休想!”
譚陽明眼神一沉,果然,姓董的報復來得又快又齷齪。“稿子不能撤。”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原封不動,照發。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可是……”
“沒有可是。”譚陽明打斷她,語氣是罕見的強硬,“玉若,記住,從這一刻起,他每動一下,都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推。我們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堅守陣地,就是對他最好的反擊。稿子,一個字都不能少!天亮后,我會讓法務部準備好所有應對預案。你只管做你該做的事。”
電話那頭又是片刻的沉默。
他能想象她此刻緊蹙的眉頭和咬緊的唇。
然后,蘇玉若的聲音再次響起,疲憊褪去,重新變得清晰而堅定,像被淬煉過的精鋼:“好。我知道了。稿子,一定準時發!陽明……”她停頓了一下,聲音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你自己……千萬小心。”
“放心。”譚陽明應道,簡單的兩個字,承載著厚重的承諾。
他掛了電話,目光投向車窗外。
而在另外一邊。
董老板那顆肥碩油膩的心臟,在聽到手下人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電話匯報時,像被注入了過量的劣質興奮劑,猛地膨脹狂跳起來。
董老板捏著手機,肥厚的手掌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臉上橫肉亂顫,那雙被酒色泡得渾濁的眼睛里先是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愕,隨即,一種近乎扭曲的狂喜如同毒藤般瘋狂蔓延開來。
“廢物,一群廢物。”
他猛地將手機摜在鋪著厚厚波斯地毯的地板上,昂貴的定制機身彈跳了幾下,屏幕瞬間碎裂。
他卻毫不在意,雙手叉腰,在奢華酒店套房里踱著步,粗重的喘息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
“折了好,折了好啊,譚陽明你終于動手了,見血了,好啊!”
在他看來,譚陽明出手廢掉那幾個混混,不是雷霆震懾,而是被逼到墻角,氣急敗壞的狗急跳墻。
是黔驢技窮的最終暴露。
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董老板的施壓奏效了,說明譚陽明怕了,報社那邊剛強行頂住他撤稿的壓力,這邊就沉不住氣動手傷人,簡直是天賜良機。
“蠢貨!莽夫!”
董老板興奮地搓著手,唾沫星子橫飛。
“真以為會兩下子功夫就能橫著走了?這年頭,靠的是這個!”
他狠狠戳了戳自己油光锃亮的腦門,又做了個數錢的手勢,“拳頭?拳頭值幾個錢!等著吧,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在房間里焦躁地轉了幾圈,猛地抓起酒店的內線電話,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
“喂!給我接王總!王德順!立刻!馬上!”
城西。
“靜水流深”私人會所。
最深處那間從不對外只接待真正“貴客”的日式茶室,紙拉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室內彌漫著上等沉香的淡雅氣息,混合著頂級玉露茶的氤氳。
然而,空氣卻凝重得如同鉛塊。
董老板龐大的身軀幾乎占據了半個矮幾,他面前那杯價值不菲的茶湯早已涼透,他卻渾然未覺,唾沫橫飛地將昨夜“譚陽明狗急跳墻,悍然行兇傷人”的“壯舉”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語氣里充滿了煽動性的憤怒和一種刻意營造的、仿佛與王德順同仇敵愾的義憤。
董老板拍著桌子,震得茶具叮當作響。
“報社那邊,我剛派人去‘溝通’一下稿子的事,他轉頭就給我來這么一手,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是對您王總,對整個東城商界秩序的挑釁,他眼里還有誰?”
王德順端坐在他對面,一身剪裁極其合體的深灰色手工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尊精心雕琢過的玉像,只有那雙細長的眼睛,在裊裊茶煙后閃爍著幽深難測的光。
他慢條斯理地提起紫砂壺,給自己續了小半杯茶,動作優雅得沒有一絲煙火氣。
對于董老板的激憤控訴,他只是靜靜地聽著,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直到董老板說得口干舌燥,端起涼茶牛飲般灌了一口,王德順才放下茶壺,指尖在光滑的紫檀矮幾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篤篤的輕響。
“董老板,稍安勿躁。”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冰水一樣瞬間澆熄了董老板刻意營造的燥熱氣氛,“譚陽明這個人,不是莽夫。他動手,未必是氣急敗壞。”
董老板一愣,臉上的橫肉僵住:“王總,您這話……什么意思?他可是實打實把人打殘了!”
“正因為實打實,才更顯其用意。”
王德順端起茶杯,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茶香,眼神卻銳利如刀鋒,透過薄薄的茶霧刺向董老板,“他是在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告訴你,也是告訴我,別再用那些上不了臺面的下三濫手段去碰他和他要護著的東西。他在劃一條線,一條用血劃出來的線。”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而且,他劃得很準。車庫動手,干凈利落,事后還能迅速抹平痕跡,讓你抓不到半點把柄。這份心思和手段,你覺得是莽夫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