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風負手而立，目光如炬，穆清婉轉身欲走，卻被他一句話定在原地。

“你救人的那一套手法，是從哪里學來的？”

她腳步一頓，唇角微揚，卻未回頭。

“王爺想知道？”她回首一笑，眼波流轉，“那不妨親自來問。”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巷口的沉寂。一隊宮中侍衛策馬而來，為首之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內侍總管李德全。

“公主殿下。”李德全翻身下馬，躬身行禮，“圣上有旨，請您即刻回宮。”

穆清婉眉心微蹙，面上卻不動聲色：“圣上為何突然召我回宮？”

李德全神色凝重：“皇后娘娘已召集百官，在御前等候多時了。”

穆清婉心中一凜，皇后素來與她勢同水火，如今突然召集百官，怕是沒安什么好心。

她略一思索，便點頭應下：“知道了，這就隨公公回去。”

臨行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楚翊風，后者依舊站在原地，神情莫測。

“王爺不一道回宮？”她笑著問。

楚翊風微微頷首，聲音低沉：“我隨后就到。”

穆清婉不再多言，登上馬車，一路返回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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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外，春日暖陽灑落在青石臺階上，映出斑駁光影。殿內，百官肅然而立，皇后端坐于左側高位，神色冷厲，宜寧公主亦在場，嘴角含笑，似早已預料到今日之局。

穆清婉緩步走入大殿，衣袂翻飛，神態從容。

“臣妾參見陛下。”她俯身行禮，聲音清亮。

皇帝靠坐在龍椅之上，面色略顯疲憊，但眼神仍透著幾分清明。

“起來吧。”他淡淡道，“聽聞你昨日私自離宮，可有此事？”

皇后冷哼一聲，接話道：“豈止是私自離宮？堂堂公主，竟在街市拋頭露面，還當眾為一平民施術救人，成何體統！”

群臣中有幾人低聲附和，皆是皇后一黨。

穆清婉站起身來，目光坦然：“回母后，臣女并未擅自離宮。別院雖禁足三月，卻未曾明令不得外出，且臣女乃奉陛下恩典才得以暫居別院，并非囚徒。”

皇后冷笑：“你還敢狡辯？堂堂皇室公主，竟與江湖郎中一般，當街救人，簡直有辱皇家威儀！”

穆清婉輕笑：“母后此言差矣。《禮記》有云：‘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若陛下視臣女為子民，臣女自當以子民之心回報。昨日所救之人，不過是尋常百姓，若有難而不救，豈非辜負陛下厚愛？”

她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引經據典，眾人一時語塞。

皇后臉色微變，轉頭看向身旁一位年邁老臣：“張尚書，你以為如何？”

張尚書捋須沉吟片刻，終是開口：“公主所言確有道理，然則……畢竟身份特殊，言行舉止關乎皇室尊嚴，不可不慎。”

穆清婉聞言，笑意更深：“張大人說得極是，然則臣女此舉，實為體察民情、憂國憂民之舉，又何來失禮之說？反倒是那些只知高談闊論、不事實務的大人們，是否更該反省自身？”

此言一出，殿中氣氛驟然凝滯。

幾位大臣臉上掛不住，有人忍不住開口反駁：“公主年紀尚輕，豈能妄議朝政？”

穆清婉輕輕抬眸，語氣不卑不亢：“朝政本為天下共治之事，非獨屬諸位大人的私產。若臣女所言不當，還請諸位大人指教，何必動輒斥責？”

這番話擲地有聲，不少人低頭沉思。

皇帝一直沉默旁觀，此刻終于緩緩開口：“清婉所言，倒也有些道理。”

皇后一聽，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陛下，她不過是個孩子，怎能與百官爭辯？此舉若不加以約束，日后恐生禍端。”

穆清婉淡然一笑：“母后所言，倒像是怕臣女知道些什么。”

皇后瞳孔一縮，聲音陡然拔高：“你這是什么意思？”

穆清婉不慌不忙，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舉于掌心，針尖泛著幽光，隱約可見其上刻著細微暗紋。

“昨日所救少年，胸口插著的便是此物。臣女已確認，此針出自血影閣——一個專門為權貴執行暗殺任務的組織。”

殿中一片嘩然。

皇后強作鎮定：“你胡說什么？血影閣早已被朝廷剿滅多年，怎會再現世？”

穆清婉目光如電：“正因為如此，才值得深究。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它真的存在？”

皇帝眉頭緊鎖，沉聲道：“此事……可有證據？”

穆清婉將銀針呈上：“此針便是鐵證。若陛下不信，可命人查驗。”

皇帝接過銀針，仔細端詳，臉色愈發凝重。

皇后咬牙切齒：“即便真有此物，也不代表與我有關！”

穆清婉微微一笑：“母后無需激動，我只是陳述事實。只是不知，母后為何對臣女外出一事如此緊張？莫非……有什么不能讓人知曉的秘密？”

皇后怒目而視，卻無言以對。

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名小太監匆匆跑入，跪地稟報：“啟奏陛下，城南又有百姓中毒身亡，死狀與昨日少年極為相似！”

殿中眾人震驚不已。

皇帝猛地站起，臉色陰沉：“查！徹查到底！”

皇后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卻再無言語。

穆清婉靜靜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這一戰，她贏了。

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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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果然厲害。”楚翊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而冷靜。

穆清婉沒有回頭，只淡淡一笑：“王爺以為呢？”

“我以為……”他頓了頓，緩緩走近一步，“你比我想的還要危險。”

穆清婉輕輕拂袖，轉身直視他的眼睛：“危險？還是……令人忌憚？”

楚翊風凝視她許久，忽而一笑：“兩者皆有。”

穆清婉輕嘆：“若非如此，如何在這深宮之中立足？”

“你早就不只是為了復仇而來。”他低聲說道，“你想的，是整個大胤。”

她垂眸一笑，似是默認。

下一瞬，遠處鐘聲響起，暮色漸濃，宮門即將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