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的縫隙里滲出幽藍微光,像極了地脈之心的能量波動。蘇硯伸手觸碰門環,指尖剛貼上冰涼的青銅,門楣上的“星淵“二字突然泛起金光,七十二道星紋從字里行間竄出,在半空組成旋轉的星圖——正是他與林疏桐在各地見過的羅盤星宿。
“是血脈認證。“林疏桐的銀鐲與星圖共鳴,發出清越的嗡鳴。她望著門內涌出的霧氣,那霧不是普通的山嵐,而是懸浮的星塵,每一粒都折射著銀河的光。“傳說中的星港,原來是藏在時空褶皺里的秘境。“
蘇硯握緊地脈之心,水晶表面的星圖與門內星圖完全重合。當最后一道星紋沒入他的掌心時,青銅巨門發出悶響,緩緩打開的縫隙里,露出半座懸浮的金屬平臺——平臺中央立著艘梭形飛船,艦身覆蓋著青灰色金屬鱗片,鱗片間隙流淌著與地脈之心相同的星輝。
“這是...星艦殘骸?“林疏桐的聲音發顫。她見過太多古代遺跡,但如此精密的金屬造物,分明超越了人類已知的技術。更震撼的是,飛船表面刻滿與羅盤相同的星宿圖,每道圖紋都在隨著星塵的流動緩緩轉動,像活著的一般。
“不。“蘇硯的右眼突然刺痛,視網膜上的星軌具象化,投射出飛船內部的結構——艦橋、動力艙、生命維持系統,所有設備都圍繞著中央的球形核心,“這是...靈墟族的'方舟',用來承載整個族群遷徙的星際飛船。“
話音未落,平臺邊緣傳來清越的笛聲。兩人循聲望去,見最前端的金屬臺階上站著個穿月白襦裙的女子,發間插著根骨笛,正是他們在星燼谷幻境中見過的初代守門人。她的面容不再模糊,眉眼間帶著與林疏桐相似的清冽,“歡迎回家,第七代守門人。“
蘇硯的呼吸驟然停滯。他想起阿月婆消散前的話:“當年我的阿婆說過,當第七代守門人帶著地脈之心歸來,星艦會重新起航......“而眼前的女子,分明是阿月婆年輕時的模樣,更是所有守門人畫像中共同的輪廓——原來靈墟族的血脈傳承中,始終藏著一位“引路人“。
“你是......“
“我是靈墟,是你們的源。“女子的聲音像山澗清泉,“五千年前,星艦墜毀時,我用本命星核封印了歸墟的核心,將飛船藏在時空褶皺里,等待血脈復蘇的那一天。“她的指尖劃過飛船表面,鱗片縫隙滲出的星輝突然變得洶涌,“但百年前,滅星隊用青銅釘污染了守門人的血脈,歸墟的能量開始反噬,連我的本體都被困在這方寸之間。“
林疏桐注意到,女子的腳踝系著七根紅繩,與阿月婆腕間的繩結如出一轍。“您是說,我們體內的血脈,是解開飛船封印的鑰匙?“
“是,也是枷鎖。“靈墟輕嘆,“當年我為了讓族人存活,用血脈為引將歸墟能量注入地脈,卻讓每一代守門人都要承受能量侵蝕的痛苦。你們的右眼能看見星軌,是福也是禍——那是歸墟在你們靈魂里種下的印記。“
蘇硯摸向自己的右眼,那里正隨著靈墟的話微微發燙。他想起在各處封印地見過的殘魂,想起阿月婆消散前的星光,突然明白:“所以真正的守護,不是消滅歸墟,而是用血脈引導它,讓能量回歸星艦,重啟方舟?“
靈墟的眼中泛起星光:“正是。地脈之心是星艦的核心能源,而你們的血脈,是連接地脈與星艦的橋梁。當七十二塊星紋石板、地脈之心、以及第七代守門人的血脈同時注入星艦,方舟就能掙脫時空褶皺,帶靈墟族去尋找新的家園。“
平臺突然劇烈震動。蘇硯的右眼捕捉到,歸墟的黑霧正從時空裂縫中滲出,腐蝕著星艦的金屬鱗片。黑霧中浮現出滅星隊男人的臉,他的后頸插著青銅釘,釘身刻著扭曲的星宿圖,“想走?沒那么容易!這星艦的力量,該屬于人類!“
“小心!“林疏桐的銀鐲迸發出金光,擋住一道黑霧凝聚的利刃。蘇硯運轉《洛書》心法,視網膜上的星軌鎖定滅星隊的位置——他們的后頸釘口正滲出與歸墟相同的黑血,“你們的血脈已經被污染了!“
“污染?“滅星隊男人瘋狂大笑,“這是力量!有了歸墟的能量,我們就能統治世界!“他的身體開始膨脹,青銅釘從后頸穿出,在空中組成巨大的殺陣,“當年你們用血脈封印歸墟,現在輪到我們用它毀滅一切!“
靈墟的身影突然變得透明,她的聲音卻更清晰:“孩子們,用你們的血喚醒星艦。靈墟族的血脈,本就是星艦的'密碼'。“她指向飛船底部的圓形艙門,“那里是核心艙,地脈之心放進去,你們再以血脈為引......“
話音未落,滅星隊的殺陣已破空而來。蘇硯拽著林疏桐撲向艙門,洛陽鏟砸在殺陣邊緣,濺起的火星卻在黑霧中熄滅。千鈞一發之際,林疏桐咬破舌尖,鮮血噴在艙門上——金屬鱗片突然泛起藍光,艙門緩緩開啟。
“進去!“蘇硯將林疏桐推進艙室,自己則轉身迎向滅星隊。他的右眼突然看到,星艦的能量流正沿著星軌涌入體內,與歸墟的黑血在他心臟處糾纏。劇痛中,他終于看清靈墟留在他靈魂里的記憶:五千年前的星艦指揮官,為了保護族人,將自己的意識注入地脈,與歸墟達成共生;每一代守門人,都是她用血脈種下的“火種“,等待覺醒的那一天。
“夠了!“蘇硯嘶吼著揮出洛陽鏟,星軌從他掌心涌出,化作金色鎖鏈纏住滅星隊成員的后頸。青銅釘發出脆響,黑霧從釘口瘋狂涌出,卻在觸及鎖鏈的瞬間被凈化成星光。“我們不是你們的敵人!“他對著那些逐漸透明的身影喊道,“歸墟的力量,該用來守護,不是毀滅!“
最后一個滅星隊成員消散時,林疏桐的聲音從艙內傳來:“蘇硯,快來!地脈之心放進去后,核心艙啟動了!“
蘇硯沖進艙室,見林疏桐已將地脈之心嵌入艙底的凹槽。水晶與金屬接觸的瞬間,整艘星艦發出轟鳴,金屬鱗片縫隙的星輝如銀河傾瀉,照亮了艙內的每一寸空間。最震撼的是,艙壁上浮現出全息星圖,中央的紅點正是地球,周圍標注著上百個陌生的星系。
“這是...星艦的導航系統。“林疏桐的手指撫過星圖,“靈墟族當年的目標是探索宇宙,尋找適合居住的新家園。“
靈墟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是的。但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她的虛影出現在蘇硯和林疏桐中間,“歸墟的能量即將耗盡,我必須用最后的力量啟動方舟。但我的本體太虛弱,需要第七代守門人的血脈作為媒介。“
蘇硯的瞳孔驟縮。他終于明白,所謂“第七代守門人“,從來不是世襲的頭銜,而是靈墟族用血脈選出的“引路人“。而他與林疏桐,一個是守門人后裔,一個是覺醒的星軌能力者,正是啟動方舟的關鍵。
“怎么做?“他問。
“將你們的手按在水晶上,用你們的意志告訴它——我們要守護,不要征服。“靈墟的虛影開始消散,“記住,真正的星港不在宇宙里,而在每一個愿意為生命而戰的人心里。“
蘇硯和林疏桐對視一眼,同時握住地脈之心。他們的鮮血滴在水晶上,星圖突然轉動,艙外的星艦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當第一縷晨光穿透時空褶皺時,蘇硯看見星艦的金屬鱗片全部展開,露出底下刻滿星紋的船身——那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用靈墟族七十二代人的心血鑄造的“星墓“。
“再見,阿月婆。“林疏桐輕聲說。
“再見,靈墟源。“蘇硯補充道。
星艦開始升空,懸浮在星淵上方。歸墟的黑霧徹底退散,露出底下青翠的山谷——那里有新生的靈墟村,有正在玩耍的孩童,有阿月婆年輕時的身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我們要去哪?“林疏桐問。
蘇硯望著星圖中央的紅點,那是地球的方向。“回家。“他說,“但這次,我們要告訴所有人——真正的守護,不是封印力量,而是讓力量與生命共生。“
星艦的引擎發出清越的鳴響,載著兩個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黎明的星海中。遠處,歸墟村的晨鐘敲響,驚起一群白鴿。而在更遙遠的地方,宇宙的星圖上,一顆藍色的星球正散發著溫暖的光——那是靈墟族的起點,也是他們新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