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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白帝

晚上8:39分,暴雨沖刷著車窗,一輛黑色奧迪A8駛向二環(huán)內(nèi)一家名為「聽雨乾」的茶館。

三樓包廂里,穿唐裝的少年正在煮茶,手腕上的青銅鈴鐺隨動作輕響。

“秦組長。”向嘉良躬身。

“哎呀,你這家伙真是的,別搞這么多形式主義啊,搞得我高人一等一樣!”唐裝少年撇過頭吐槽,路明非看著他正在沏茶的手腕,翻轉(zhuǎn)間,碧螺春在青瓷盞里舒展成旗槍。

“還有你,不當空條迪奧了,改cos哆啦a夢裝許愿機了?”

秦玉南吹開茶沫,“直接從慫包進化成土匪,要不要這么搞人心態(tài)啊!”

路明非打了個哈欠,“借你吉言啊,大熊。”

對于這位模樣是少年,但實際年齡估計能當他爺爺?shù)拇嬖冢访鞣且矝]有絲毫拘束感,只是瞥了一眼對方腳邊靠著的長條錦盒,猜測起里面裝的什么。

看路明非大馬金刀坐下,還抓起他的茶寵貔貅把玩,秦玉南無語地放下青花瓷的茶盞:“你又不是胖虎,小心我狙擊你呀!”

同時,他轉(zhuǎn)頭向向嘉良點頭示意:“辛苦了,任務(wù)完成,老江剛才還打電話找我要人,去吧,他們在四方館打麻將。”

向嘉良看了看路明非:“走了。”

“嗯,感謝。”

路明非站起身,表示尊重。

“嚯,你這小子還挺懂禮貌的嘛,記得對我也得尊老愛幼啊!”

秦玉南滿口白爛話,完全看不出歲月的沉淀,除了穿唐裝、品清茶,看上去簡直和一個中二高中生沒什么區(qū)別。

很難想象,這貨居然是首都混血種的話事人之一。

“老秦,我趕時間。”

路明非一邊說著一邊拿出iPhone手機打開《植物大戰(zhàn)僵尸》,順帶還外放了一首周董的《青花瓷》作為應(yīng)景。

“急什么?”秦玉南甩出三份檔案,“卡塞爾這幫家伙的形式邏輯我不喜歡,不過秘黨的家族勢力擺在明面上的也就這些,但底下水很深,聯(lián)通歐洲那邊,盤根錯節(jié)。

以我的權(quán)限,能調(diào)度出可供參考的最多40%,比方說什么龍血者,疑似獵人網(wǎng)站管理員……”

“哦,對了,還有楚子航他爹的失蹤報告。”他忽然壓低聲音,“我覺得你應(yīng)該會非常感興趣!

所以我就給你掏出來了,不用謝,因為哥非常重視著你!”

說罷,他又將錦盒踢到路明非腳下——盒子展開。

“這么多……”

路明非先伸手拿起文件,余光卻被錦盒里的物件牢牢抓住:一柄劍,一柄鞘刻著「白帝」二字的漢劍,它靜靜躺在絲絨襯布上,劍柄纏繞著血鱗般的紋路。

這是?

仿佛靈魂的悸動,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撲面而來,同樣是煉金刀具,卻不同于「七宗罪」那樣……

路明非忍不住上前,他臉色復(fù)雜,手指不受控制地撫上劍鞘,理智告訴他該先看情報,可身體卻先一步動作!

當他握住劍柄提起時,紫黑色的劍身在燈光下流轉(zhuǎn)著暗芒,像是沉睡的龍鱗突然被驚醒。

耳畔響起龍吟!

燥熱與鋒利,兩股不同的感覺卻水乳交融,環(huán)繞在他心間!

此刻,路明非連同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這把劍……”不知為什么,一股強烈的悲傷滲進他的眼眶。

見鬼!這貨真不是純血龍類嗎?

秦玉南緊緊盯著路明非的變化,見對方輕描淡寫提起了這把劍之后,不禁心中罵娘:“這他奶奶的是個什么怪物!”

要知道他可是隔山打牛似的隔著錦盒才把劍踢過去,而這把劍的吊詭之處就在于——持劍的混血種,血統(tǒng)低遭受的溫度就高,而血統(tǒng)越高則重量越重!

很顯然,路明非這兩種狀態(tài)都不沾邊,這不是怪物是什么?

“先說好,”秦玉南看不下去身旁這個魔怔家伙了,萬一給他來一刀就不劃算了,他捻起一顆茶葉彈向劍鞘:“這玩意兒出鞘就得見血!”

隨著茶葉觸碰到劍鞘,路明非在劍鞘上摩挲的手指一抖,那股莫名的悲傷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怪的熟悉——他重新注意到劍鞘上面兩個鐫刻的字跡:「白帝」

“白帝城?”他心頭頓時一震,抬頭,眼神銳利得像要戳穿對方,“你們挖了諾頓的墳?”

秦玉南差點被茶水嗆到:“咳咳…什么叫挖墳!這是1996年三峽庫區(qū)考古發(fā)掘的合法文物!”他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推過去,“看清楚了,從青銅城祭壇里請出來的。”

照片上,漢劍插在青銅巨樹的枝椏間,劍柄纏繞的鎖鏈已經(jīng)銹蝕斷裂。

路明非瞳孔一縮——巧合的是,那鎖鏈的款式,和老唐總掛在腰間的鑰匙鏈一模一樣!

“嘿,我做了個小手辦,感覺怎么樣?”

“丑到爆好吧!”

“切,不懂欣賞的家伙!手感火熱來一把星際!”

腦海里苦澀的記憶再次回蕩,那個大大咧咧的家伙,那個與他相約一起灰狗游downtown的家伙已經(jīng)死在了他的手上,18歲前,老唐,他唯一的朋友。

路明非落寞地將漢劍放在膝蓋上,低下頭,沉默良久,“謝…謝謝啊。”

窗外的雨聲越發(fā)瘋狂與沉悶,宛如5年前的臺風“蒲公英”,可此情此景依舊無法抵過面前這個大男孩流露出的孤寂,盡管對方一再掩飾。

“……”秦玉南哪怕再跳脫的思維,此時竟也有些語塞。

「SSJ」與卡塞爾合作的那場三峽大壩圍剿行動,他也在場,并且作為組織里面的高層,他對路明非的人生經(jīng)歷幾乎了如指掌。

他,脫不了干系。

所以當路明非在披薩店大打出手重傷數(shù)人,秦玉南一點都不驚訝,他甚至松了口氣——火山始終會爆發(fā),只是或早或晚。

而灼燒人心的巖漿已經(jīng)沖到了火山口的時候,對方依舊留了手,這才是讓他感到一絲愧疚的原因。

要知道覺醒后的混血種通常都不會把普通人當做同類,就像對待螞蟻一樣戲弄、滅殺,其惡劣程度有時候甚至比死侍更甚。

這樣看來,秦玉南不禁嘆了口氣,連茶味都品不出來了:

“如果覺得難受的話,你就提刀砍我吧,我不會還手的,放心,你砍不死我的,我會玩虛化。”

說的真心實意,但毫無誠意。

可路明非沒有接話,他坐在椅子上恍若一尊石雕,任由漢劍沉入掌心。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沒必要了,至少,我找到了復(fù)仇的理由。”

語氣平淡,卻讓人毛骨悚然。

秦玉南經(jīng)歷過多少風浪?可他確幸自己沒招惹這只活著的怪物,死去的巨龍并不可怕,那只是一個空殼,可怕的是這只惡龍重新蘇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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