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是這樣想的。”

“知青們都回鄉了，意味著國家政策會有大的調整……”

“沈明是鎮稅務局所長，這方面消息頗為靈通，若我們能占到先機，可比那些票和錢值錢多了。”

“爺，您看……”蘇元安想了想解釋道。

蘇老根捋著胡須，滿意笑道：“許多人目光短淺，只想著獲得短期利益。”

“殊不知人生一輩子挺長，要惠及家人朋友后代，需要有遠見。”

“我雖不理解政策，可我知道多交朋友，多一條路子。”

“蛋娃子，這件事情你做的不錯！”

蘇老根的話一出，蘇紅霞更加崇拜的看著二哥，爺極少夸人，就連鎮上的大伯也很少夸。

這段時間，二哥被夸的次數多了許多。

詹石頭目光炯炯的看著蘇元安，怪不得爺反復交代自己，要跟緊安哥的步伐。

“安哥，你真厲害！”詹石頭興奮的豎起大拇指。

“哈哈！”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找大伯吧！”蘇元安笑著將話題扯開。

“走走！”蘇老根笑著揮了揮手，向鎮外走去。

大伯蘇建民一家人都住在桃園鎮畜牧廠，專門養豬，也算是吃公糧了。

蘇建民性格摳搜，勢利眼，自從吃了公糧，一家人仿佛高人一等，每次回家禮物都不帶，還連吃帶拿。

對蘇建國一家，各種貶低打壓。

蘇元安還記得暴雨洪水施虐后，家人不在，他悲痛欲絕去大伯家報信。

蘇建民說自己胡說八道，借故要錢，把他趕了出來。

唯獨堂哥蘇小石拿了一些錢給他，這才有了做生意的本錢。

蘇元安出外賺錢后，回來過幾次，發現蘇建民連龍田村都沒有回去過，只有表哥去祭祀過幾次。

重生回來，蘇元安對大伯一家的感情挺復雜的。

眾人來到鎮外幾里處的畜牧局，意外的是，蘇建民一家都沒有在家。

蘇老根皺著眉頭，就聽到鄰居家喊道：“來找蘇建民的嗎？他們昨天大包小包，說是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

蘇元安思索片刻，明白蘇建民回的是媳婦的老家，三十里外的劍門村。

大伯母周桂蘭，也是摳搜之人，還喜歡貼補娘家人，估計是提著東西回去了。

“大伯過年怎么不先回龍田村？”蘇紅霞好奇問道。

蘇老根知道怎么回事，臉色難看許多。

“妹，別瞎說，大伯一家有事。”

“爺，時間不早了，我們留個口信，回去吧！”蘇元安看著蘇老根。

蘇老根黑著臉點點頭，背著手先走了。

家里一個二個都沒出息，還好蛋娃子成熟起來，造孽啊！

蘇元安拿了一些糖果給鄰居，請他們幫忙留了一個口信，這才背著背篼離開。

“對了，你們的東西采購齊全了嗎？”回到鎮上，蘇元安瞟了一眼空了少部分的背篼，好奇問道。

眾人雖在黑市里采購了一些貨物，可遇到了牽豬兒的突發事件，沒有來得及去供銷社。

“要不，我們現在去供銷社看看？”詹石頭抓著腦袋問道。

“這時間供銷社也關門了，唉，要不等過幾天我們再來采購？”蘇老根瞟了一眼遠處的供銷社，嘆了口氣。

供銷社早已關門，門口的人少了許多。

一些人背著背篼走過去看了看，垂頭喪氣的離開。

“好吧！”

“我們回去，說不定還能趕回去看殺年豬……”

提起殺年豬，四人步伐又快了許多。

兩小時后，蘇元安等人喘著粗氣，走在家門口田埂上，老遠就看到老蘇家院子里擠滿了人。

一頭黑豬被蘇滿倉等四五個人按在案板上，拼命的叫著。

火焰舔舐著鐵鍋底部，水燒開了，蒸汽繚繞！

“哇，運氣真好，殺年豬了，我們快點。”蘇紅霞激動的一溜煙跑了過去。

眾人眼睛一亮，齊齊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汪汪！

幸運看到主人回來了，叫了幾聲，搖著尾巴就跑過來迎接。

蘇元安擼了幾把幸運的腦袋，帶著它快步的走了過來。

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皮護的漢子走了過來，手里握著一把磨的透亮的尖刀。

此人是隔壁村的刀兒匠劉洪，周邊幾個村的騸豬和殺豬都找他。

隨著臨近過年，殺年豬的人越來越多，劉洪殺完隔壁村的豬，急匆匆的背著工具抵達這里，才弄的那么晚。

劉洪和蘇老根等人打了招呼，走過去。

“兄弟伙們，都壓穩了！”劉洪喊道。

蘇滿倉等人都齊齊用力，將那頭大黑豬壓的無法動彈，只能拼命嚎叫。

蘇元安等人還想過去幫忙，可發現沒地插手，只能站在旁邊觀看。

劉洪拿起一個盆放在豬腦袋下面，伸手按住豬頭，猛地一刀刺了進去。

蘇元安在旁邊看的興致勃勃，要知道劉洪這一刀不簡單，必須一刀刺進心臟，稍微刺偏一點都是失敗。

等劉洪的刀抽了出來，腥臭的豬血狂涌而出，落進盆子里。

一會兒后，黑豬四肢僵直，四蹄分開，沒有動靜了。

接下來就是吹氣，刮豬毛！

劉洪在豬蹄上割一個小口，對著里面吹氣，等豬鼓起來，將開水一勺一勺澆上去。

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是這里來的。

等澆透開水后，一股濃烈的腥臭彌漫。

可在場眾人不僅沒有散開，反而都興致勃勃的指指點點。

劉洪拿起瓦刀，在豬身上刮了起來。

那些黑豬毛被刮下來，露出白白的豬肉！

等刮完毛后，眾人才將豬吊起來，破開肚子，將內臟都取了出來。

這些內臟都能做成不錯的美食，不像在山上，動物內臟要么喂狗，要么拋棄。

內臟和豬肉都分解后，眾人都忙碌起來。

“劉叔，豬殺完了？”蘇元安走過去，遞給了在旁邊休息的劉洪兩支煙。

“殺完了！”

“蛋娃子，你們回來了？”

“你們家養的豬有點瘦啊，才有150多斤……”劉洪看到紙煙，接過一支點燃，另外一支塞在耳朵上，笑瞇瞇的看著蘇元安。

“劉叔，這頭豬交到食品站去，大概能評多少級？”蘇元安好奇的問道。

公社之中都會有任務下達給每個農戶，這些農戶養豬后，會賣一頭豬給食品站。

食品站會根據豬的出肉率，背膘厚度或者有無殘疾，來判定等級。

比如有句俗話，脊背能放碗，特等跑不了！

等級之間，能多收入10-20塊，對農戶來說是不錯的收入。

大部分特級豬都是國營養殖場養出來的，普通農戶自己都吃不飽，那有糧食喂豬，讓豬長膘？

豬草喂豬，喂出來的豬肉膘薄。

“二等吧！”

劉叔瞟了一眼那些肉，笑道。

刀兒匠經常殺豬，眼神特別毒辣，說的話很可信。

“二等也不錯了！”眾人齊齊點頭，龍田村養出來的豬幾乎都是二等肉。

“哇，好多肉！”蘇紅霞沖過去，興奮的看著案板上的肉。

“紅霞姐姐，我餓……”幾個村里的小屁孩湊過來，滿臉期待的看著蘇紅霞。

“等會我給你們拿糖！”蘇紅霞驕傲的叉腰道，作為村里的孩子王，自然知道如何招攬自己的手下。

一會兒后，幾個小屁孩幸福的吃著糖果。

“紅霞，幫忙燒火，等會我們要炒菜了。”王慧聲音響起。

“來了！”蘇紅霞興奮的點頭，在殺年豬的時候，燒火可是好差事，運氣好還能接到母親的投喂。

懂事后，燒火位置都是蘇紅霞的。

“媽，老漢，今天炒什么菜？”蘇元安看著眾人將肉切好，還準備了許多土豆和紅苕，忍不住湊過來問道。

“土豆燉肉，咸菜肉絲，回鍋肉……”

王慧擦了擦額頭汗水，笑著報了幾個菜名。

肉菜不少啊！

火熱的鍋氣彌漫，濃烈的肉香味散發四周，讓周圍人都使勁吞了口水。

“對了，你們去請人了嗎？”蘇老根背著背篼進土坯房，詢問道。

每家殺年豬，除了過來幫忙的人外，他們還會去請一些關系好的村民和村上的干部吃飯。

“去了，他們等會就來。”蘇滿倉笑著回答道。

“咦，你們買的東西喃？”忙碌一番的小老太太，擦著手，走過來翻看背篼。

“咳咳，就買了一些，其他忘了買了！”蘇元安干咳兩聲道。

“忘了買？背時鬼啊！那你們跑去趕集，到底去干了什么？”小老太太氣勢洶洶，叉腰喊道。

“婆，你聽我解釋……”蘇元安嚇得退后兩步，連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