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藍電霸王龍家族的勢力范圍,玉小剛孤身一人,踏上了一條通往未知的官道。
這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沒有了宗門的庇護,哪怕那份庇護早已名存實亡。
也沒有了母親溫暖的目光,那份目光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軟。
有的,只是腳下漫長的道路,懷中冰冷的盤纏,以及一顆不愿屈服于命運的,滾燙的心。
羅三炮邁著小短腿,緊緊地跟在他的腳邊,不時地抬起頭,用它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看自己的主人,喉嚨里發出“噗噗”的、像是安慰又像是膽怯的聲音。
玉小剛低頭看了一眼這個與自己命運相連的小家伙,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它那圓滾滾的腦袋。
“三炮,別怕。”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對羅三炮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從今天起,我們只有彼此了。”
羅三炮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用腦袋在他的小腿上蹭了蹭,眼中流露出一絲依戀。
一人一獸,身影在官道上被拉得老長,顯得格外孤獨。
行走了數日,風餐露宿,玉小剛終于抵達了離開宗門后的第一個小鎮。
這個小鎮不大,但因為地處交通要道,來往的商旅和魂師絡繹不絕,顯得頗為熱鬧。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叫賣聲、馬蹄聲、魂師們高談闊論的聲音,交織成一曲充滿了煙火氣息的凡塵之歌。
這與雷鳴峰頂那莊嚴肅穆、等級森嚴的氣氛截然不同。
玉小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自由而駁雜的空氣全部吸入肺中。
他走進了一家看起來最大的書局,希望能購買到一份詳盡的大陸地圖,以及一些關于各地魂師學院的資料。
“老板,有最新的大陸全圖嗎?”
他向柜臺后一個正在打瞌睡的胖老板問道。
胖老板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有倒是有,價格可不便宜。”
“無妨。”
玉小剛將幾枚銅魂幣放在了柜臺上。
胖老板看到錢,態度才稍微熱情了一些,從柜臺底下翻出一卷繪制在獸皮上的地圖。
“還有各地魂師學院的介紹,或者關于武魂理論研究的書籍嗎?”
玉小剛繼續問道。
“魂師學院的介紹?”
胖老板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探究。
“小兄弟,你是魂師?”
“是。”玉小剛平靜地點了點頭。
“哦?那敢問小兄弟的武魂是?”
胖老板隨口問道,這在魂師的世界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交流。
玉小剛沒有說話,只是心念一動,將自己的武魂羅三炮召喚了出來。
羅三炮“噗”的一聲,出現在柜臺上,好奇地用它那豬一樣的鼻子嗅了嗅。
瞬間,整個書局都安靜了下來。
正在翻書的幾名顧客,以及那名胖老板,都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柜臺上的羅三炮。
短暫的寂靜之后。
“噗嗤——”
一個正在看書的、穿著傭兵服的壯漢,第一個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這是什么玩意兒?一頭豬?”
“不對不對,你看它那耳朵,明明像條狗!”
“我的天,這……這也是武魂?”
“我游歷大陸這么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這么別致的武d魂!”
嘲笑聲如同潮水般涌來,肆無忌憚,充滿了最原始的、對異類的排斥和鄙夷。
胖老板臉上的那一絲熱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同情和輕蔑的復雜表情。
“咳咳,小兄弟,關于魂師學院的書,我們這里倒是有幾本入門的,至于那什么理論研究……那種高深的東西,我們這小地方可沒有。”
他的語氣,明顯變得敷衍起來。
玉小剛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變得無比冰冷。
他預想過外界會對他的武魂有偏見,但他沒想到,這種偏見會來得如此直接,如此赤裸。
在宗門內,那些嘲笑他的人,至少還會顧忌一下他父親的身份,言語間總會留幾分情面。
而在這里,在這些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眼中,他和一個笑話,沒有任何區別。
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從他的心底直沖頭頂。
他幾乎要忍不住,將自己腦中那些精深的理論,將那些足以顛覆整個魂師界認知的觀點,狠狠地摔在這些無知之人的臉上。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緊緊地握著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帶來一陣刺痛。
那份刺痛,讓他恢復了一絲冷靜。
和這些人爭論,又有什么意義?
夏蟲不可語冰。
一群連武魂的本質都未曾思考過的凡夫俗子,又怎能理解他理論的偉大?
“地圖,我買了。”
他從錢袋里又拿出幾枚銀魂幣,冷冷地放在柜臺上,聲音不帶一絲波瀾。
然后,他收起地圖,抱起同樣被嘲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羅三炮,在眾人那如同看小丑般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書局。
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周圍那些異樣的、指指點點的目光,如芒在背。
玉小剛的腳步,卻走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沉穩,都要堅定。
他沒有與任何人計較,只是更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個世界對“異類”的殘酷。
也更深刻地理解了,自己要走的路,將會是何等的艱難。
直到徹底走出小鎮,再次踏上那條通往遠方的官道,他才終于將那股壓抑在胸中的怒火,緩緩地吐了出來。
“呼——”
那是一口濁氣,帶著無盡的憤懣與不屈。
“三炮。”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羅三炮。
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委屈地“噗噗”叫著,用腦袋蹭著他的胸口。
“你不是廢物。”
玉小剛一字一頓,無比鄭重地說道。
“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廢物的武魂,只有廢物的魂師!”
他回憶起自己理論中,關于武魂變異的積極解讀。
變異,并非全都導向弱小。
它同樣也代表著無限的可能性!
羅三炮的放屁,看似可笑,但那其中蘊含的特殊魂力波動,對精神的震懾,對敵人的干擾,都隱藏著巨大的潛力!
只是,還沒有人能找到正確地開發它的方法而已!
而我,玉小剛,就將是第一個!
“總有一天!”
他抬起頭,望向那被夕陽染紅的天際,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焰。
“我要讓你羅三炮的名字,響徹整個斗羅大陸!”
“我要讓所有魂師都明白,決定他們未來的,不是那與生俱來的武魂形態,而是他們的智慧,他們的意志,和他們永不放棄的努力!”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聲低沉但充滿了力量的怒吼,在空曠的官道上回蕩。
仿佛是在向這個世界,向那不公的命運,發出了他最驕傲的挑戰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