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cuò)，今年的考生資質(zhì)極好，比往年強(qiáng)許多。”丹峰的趙長老捻著胡須，樂呵呵地夸贊，眼角笑紋里都透著期許。

“資質(zhì)是不錯(cuò)，但是也要看看他們的心性如何。若是心性不過關(guān)，資質(zhì)再好也難成大器。”音峰的琴長老瞥了一眼趙長老，玉指輕撥琴弦，琴音冷冷，不緊不慢道。

“…”其他峰的長老們面面相覷，丹峰重天賦資質(zhì)、音峰修心感悟，理念之爭由來已久，他們也不好過多摻和。

“好了，有什么問題私下解決，現(xiàn)在還在考核中，馬上就是登問心梯了，看看下面那些考生的心性如何。”戴紫金冠的長老揉了揉眉心，一聲長嘆。這么多年過去了，丹峰與音峰還是這么不對付。

所謂的問心梯，是修士拜入宗門之前必過的一道關(guān)卡，是修仙界重要的試煉之地。此梯隱匿于云霧深處，階梯由玄鐵精魄鑄就，每一級都蘊(yùn)含著上古修士的道韻殘光。能檢測修士的心性，助其直面內(nèi)心陰暗的想法，那些被深埋的貪、嗔、癡、念，會在登梯時(shí)化作具象心魔，只有控制住內(nèi)心、戰(zhàn)勝心魔，才能在修仙路上走得長遠(yuǎn)；

其階梯上設(shè)有重力、幻覺的考驗(yàn)，重力會隨著階梯的攀升成倍加重，能磨練修士的意志力；而且在登梯的過程中，需要修士明白自己的心、自己的道，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成為一名修士，這是叩問本心，更是修仙路上最初的“道誓”。

“沐沐~”南宮翎月攥住沐微瀾的手，指尖發(fā)白，內(nèi)心有些忐忑。

“你可是南宮大小姐欸！怕什么，嗯？這不是還有我呢！你這樣可不像我認(rèn)識的南宮翎月呀！”沐微瀾反握南宮翎月的手，朝她擠了擠眼。

“也是。”南宮翎月被逗笑了，指尖的涼意也散去了一些，嗔怪地拍了她一下。

“一炷香的情況下，登100階算入門，200階算親傳，凡低于100階的就算考核失敗，現(xiàn)在問心梯考核開始。”紫金冠長老說完，屈指輕彈，一道火星精準(zhǔn)落入香案銅爐，青白色香煙裊裊升起。

“這問心梯啊！最不講情面。”器峰的孫長老望著云霧深處若隱若現(xiàn)的玄鐵階梯，捻須感慨。

陳硯率先一步登上問心梯，剛踏上第一階，重力如潮涌來，陳硯身形一晃，卻咬著牙沒后退半步。他額角青筋微凸，攥緊的拳頭，目光如炬。每抬一次腳，都像在搬山，膝蓋止不住發(fā)顫，卻硬是把重力碾成登梯的踏腳石。

沐微瀾與南宮翎月緊跟著登梯，也被重力壓得一個(gè)踉蹌，但還是咬著牙堅(jiān)持。

……

半柱香的時(shí)間過去了，有考生已支撐不住，發(fā)出痛苦的悶哼聲，身形晃了幾晃，趴倒在階梯上喘著氣。

沐微瀾與南宮翎月相互攙扶，重力碾得她們脊背佝僂，卻用掌心相貼的溫度彼此打氣。沐微瀾瞥見身旁的考生深陷幻境里，眼神漸漸渙散，最終絕望松手，向后墜落時(shí)揚(yáng)起的青絲，像道無力的嘆號。

更后面的考生還在苦苦掙扎著，登梯過半，階梯上已淘汰大半考生，余下的或如陳硯般死磕，或如沐、南二人相互扶持，在重力與心魔的雙重絞殺里，掙一條向上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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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沐，我沒力氣了，你先走吧！”南宮翎月蒼白著臉，把沐微瀾往上推。

沐微瀾卻死死拽住她，指尖都要掐進(jìn)掌心：“要走一起走，你忘了，咱們說好要在仙途并肩的！別忘了，我們可是天之驕女，天之驕女怎么能倒在這里呢？”重力壓得兩人喉間發(fā)腥。

南宮翎月喉間發(fā)澀，望著沐微瀾染血的指尖:“天之驕女…可不止是名號。“南宮翎月啞著嗓子笑，反手抓住沐微瀾染血的手，將靈力往她體內(nèi)硬灌，“是要…一起把這天，踩出條縫的！”靈力對沖的劇痛里，兩人相貼的掌心燙的驚人，像兩簇要燒穿黑暗的火。她們相扶，一步一喘，把199階的血與汗，踩成登頂?shù)膲|腳石。

當(dāng)階梯數(shù)跳到199時(shí)，陳硯距頂端只剩一階。他渾身血污，靈脈似被重力碾得支離破碎。可他盯著那階，像盯著畢生所求，喉嚨里擠出破碎的笑：“這點(diǎn)重量…算個(gè)屁！”拼盡最后氣力，他跪著、爬著，把自己摔在200階上，揚(yáng)起的血沫濺在道韻殘光里，成了最猙獰也最耀眼的印記。

最后一階，陳硯仰天望著天光，恍惚看見娘在云端笑；沐、南二人指尖相扣，把彼此的道心捂得發(fā)燙。當(dāng)三人同時(shí)踏上200階，一炷香剛好燃盡。云外長老們起身，丹峰趙長老望著陳硯的血痕，忽而笑罵：“瘋小子，倒把問心梯折騰出幾分人情。”

音峰琴長老卻盯著沐、南交疊的身影，琴弦輕顫--這一梯，有人掙出了命運(yùn)的枷鎖；有人拼回了至親執(zhí)念；有人守住了共修的道，而問心梯的殘光里，這些被打磨過的道心，正閃閃發(fā)亮，要在修仙路上，撞出屬于他們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