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得知自己家孩子逃學的劉建設正在與妻子蘇艷商量要不要報警。
雖然從兒子的同學口中得知對方跑市里參加什么《歡樂男聲》的選拔去了,但是這樣的不告而別依舊讓夫妻倆擔心不已。
身份證上是成年了,可實際上才剛過完十七歲生日的劉以安還只是個孩子。
身為父母,哪有不擔心孩子的。
又不是失蹤,劉建設覺得沒必要麻煩警察。
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親自去市里一趟把孩子接回來。
“身份證給我,我去市里把安安接回來。”
“能找到嗎?”
蘇艷同樣一臉的擔憂,但想到孩子現在也行蹤不定,還是從屋里把丈夫的身份證拿了過來。
“那個臭小子去參加選拔去了,去現場找找應該能找得到。”
“不行還是報警吧……”
“你想讓街坊鄰居看咱們家笑話?”
“我回來了!”
夫妻二人的爭執還在繼續,然而熟悉的聲音卻在他們二人耳邊響起。
劉以安大包小包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家門口。
剛剛還在爭論的夫妻倆順著聲音齊刷刷看去。
“……”
“沒有歡迎儀式嗎?虧我帶了禮物回來。”
瞧著餐桌前的兩道身影,劉以安拖了拖自己腳邊的扭扭車,一眼就鎖定了電視機跟前那個坐著小板凳的小女孩。
“來,芽芽,瞧哥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
啪嗒啪嗒~的跑開,穿著不合腳的拖鞋,六歲的劉芽芽電視都不敢看了。
一頭扎進房間里。
砰的一聲房門緊閉,過了幾秒才慢慢的露出一道縫來。
露著一只眼,眨巴眨巴。
“……”
“你還知道回來?看我不打死你!”
足足愣了好一會,劉建設才重新回過神來。
抄起拖鞋就要朝門口的孩子沖去,好在一旁的蘇艷眼疾手快立馬拉住了對方。
“你拉我干啥?!他都敢逃學了!是想上天!”
“老公你冷靜點,我知道孩子有錯,但也不能這么教育孩子!”
“放開我!我今個非得讓他長長記性!”
“別呀,孩子打不得!”
“媽,你讓我爸動手吧,他能消消氣比什么都強。”
“……”
“……”
剛剛還嚷嚷著要揍孩子一頓的劉建設立馬呆在原地,連帶著一旁拉架的蘇艷也同樣瞪大了雙眼。
拖拽著身后的物件,直到把門口的東西都拉回屋內后,劉以安這才重新將門關閉。
換上拖鞋,朝餐桌走去。
扯出椅子坐下。
“以前是我不懂事惹你們二老傷心了,往后我會好好學習的。”
“……”
“……”
舉著拖鞋的手緩緩放下。
劉建設重新把拖鞋套在腳上后,這才回過神似的扯了扯一旁的媳婦。
壓低著聲音,小聲嘟囔著。
“這臭小子剛剛喊你什么?”
“安安喊我媽了……嗚嗚~”
劉建設不問還好,這一問剛剛還主張不能打孩子的蘇艷立馬繃不住了。
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嘩流下。
見到這一幕劉以安哪還能繼續坐下去,剛入座的他立馬又站了起來,抬手從餐桌上的卷紙扯下一截。
“媽,你哭什么?”
“嗚嗚嗚嗚!!~”
不出聲還好,一出聲蘇艷哭的更大聲了。
結婚八年,二胎六歲。
這八年里蘇艷一直沒能等來劉以安的這聲媽,不管她平時對劉以安多么上心,多么認真的照顧這孩子,可劉以安的那顆心就仿佛捂不熱似的。
總是對她冷言冷語,別說媽了,就連阿姨都不怎么喊。
今年32歲的蘇艷算是熬出頭了。
只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她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不然也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蘇艷哭的太厲害了,以至于劉家父子倆只能先暫時放下爭執,安撫起這個脆弱的母親。
連帶著剛剛跑回屋里的劉芽芽也跟著上前安慰。
十多分鐘后,氣氛終于緩和下來。
對劉以安私自逃學又不吭一聲跑回來這件事先放一放。
此刻,讓夫妻二人更加震驚的事情正在發生。
劉以安將門口的包裹扯了過來,從中掏出一件件東西往餐桌上放。
“這是給老媽的護膚品一套。”
“老頭你的是茶葉,這個在市里特別火,我買了三斤茶餅回來。”
“還有芽芽,哥給你帶了輛扭扭車!開心不,快上去扭起來吧。”
“……”
一家四口,三個都說不出話來。
倆大人是被震驚到了,而六歲的劉芽芽則是咬著手指偷摸瞧向哥哥腳邊的那輛扭扭車。
在幼兒園里的同學有一輛,每次她想玩都排不上隊。
如今哥哥給她買了一輛回來。
劉芽芽現在很想坐上去扭起來。
劉以安敏銳察覺到了孩童的心思,把面前的劉芽芽抱了起來放在扭扭車上。
轉了轉車前頭的把手,隨著底部輪子的轉動,車子以扭扭的方式向前進發。
有哥哥示范后,劉芽芽很快就掌握了要領。
懵懵懂懂的小臉蛋逐漸被歡快布滿。
“扭……扭起來了~”
“小心茶幾,別撞上去了。”
笑著叮囑一句,劉以安回頭看向正在餐桌前檢查禮物的二人。
蘇艷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套化妝品的價值不菲。
他在縣里的專柜見到過,一套好像要一千多。
而劉建設也是同樣,對喝茶有些研究的一眼就看出鐵菩薩這個牌子的茶葉有多貴重。
夫妻二人一時間有些愣神,翻開了好一會這才把手里的東西放回桌上。
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間達成了什么共識。
劉建設朝兒子走去,沒等對方說話一把就扯起對方的上衣,急忙查看腰間有沒有口子。
“這是干什么?”
“腎還在吧?!”
“……”
“你倆想啥呢,我能這么傻嗎?!”
“新聞上都說了,有一傻小子就為了換手機,把腎都給搞沒了!”
“我是賣東西了,只不過賣的不是那玩意!”
“那你賣的啥?”
“賣的歌。”
放下孩子的衣裳,劉建設不懂這些新奇的玩意,但是他還能聽懂話。
賣歌?
自己家孩子那不著調的歌聲他從小就有領會,因此他對這個解釋是百分百的不信。
身為母親,蘇艷也清楚劉以安的歌聲是何種威力,因此她和丈夫是同樣的想法。
見二位又要上前扒拉自己,劉以安急忙后退兩步抬手打停。
“真的!我雖然唱歌不咋樣,但是寫了首特別牛的歌,人家評委看上了,花重金買了我的歌!”
聽到兒子的這句解釋,劉建設還是有點不大相信。
拉扯半天渴了的他伸手從餐桌拿起保溫壺,吹了吹。
“一首歌而已能花多少錢買。”
飲了一口。
“兩萬塊加分成。”
“噗!~”
一道水柱噴射而出,好在蘇艷躲的快些這才避免被呲一臉。
倒是坐著扭扭車調頭回來的劉芽芽沒那么幸運了。
一臉水的她癟了癟嘴。
最終還是邊哭邊扭的離開。
孩子的哭聲沒能引起二位的注意,不僅是劉建設,身旁的蘇艷同樣是滿臉震驚。
就算劉以安再三保證是真的,可是在這縣城人均月收入一兩千的年代,兩萬塊著實算是一筆大數目了。
直到劉以安從兜里掏出翻蓋手機,將收到的銀行入賬短信展現在二人的面前,這才使得發懵的兩位相信。
一首歌……真能賣那么多。
雖然不懂分成是什么意思,但這兩萬塊入賬已經足夠這個小家驚喜了。
劉以安的那張銀行卡還是劉建設帶著去辦理的,為的就是等明年考上大學后,每月往里面打點生活費。
沒曾想如今這張卡里的余額竟然都快比全家的資產要高了。
劉建設不死心,又拿兒子的手機給銀行打了電話,查詢一下。
再三確認后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
2007年的縣城。
這樣的一筆錢足夠干點小生意了。
蘇艷開心的要去做飯,說是要好好慶祝。
而劉建設考慮的就更多了。
他已經準備改天回老家看看,自己家的祖墳是不是真冒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