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作日報
- 家族修仙:從工作日志開始
- 束淵
- 3474字
- 2025-06-09 08:23:29
光幕上的文字仿佛擁有生命,將他過去一日都剖開、晾曬。
一股寒意從云若木的尾椎骨直竄天靈蓋,比永澤山最深的沼澤還要冰冷。
這究竟是什么鬼東西?是邪祟入侵?還是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古老禁制?
光幕上的文字在完全顯現后,如同水中的墨跡般緩緩淡去,最終連同那幽藍的光幕本身,悄然隱沒在洞府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寂靜重新籠罩了陰干洞府,只有洞頂水滴落下的“嘀嗒”聲,以及云若木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石壁,大口喘著氣,額上冷汗涔涔,手中裝著聚氣丹的布袋被捏得變了形。
“金手指...機緣?”
一個源自凡人界話本小說的詞匯,不受控制地跳入腦海。
這詭異光幕的“建議”,條條直指他當前的困境和潛在的出路,精準得可怕。
恐懼之后,一股難以遏制的、混合著狂喜與巨大壓力的熱流在他胸中翻涌。
這“云氏工作日志”若真能如其所言…這或許就是他云若木在這絕境中,撬動命運的唯一支點!
必須驗證!
云若木目光瞬間銳利如鷹隼,猛地投向洞府之外。
天色雖晚,距離“戌時”尚有些許時間。
他掙扎著爬起身,快步走到洞口,仰望那片被厚重云層和霧氣籠罩的鉛灰色天幕。
永澤山的夜晚,陰寒之氣確實更盛,那濕冷仿佛能凍結靈魂。
“戌-亥時...月華...”他喃喃自語,心臟因激動而劇烈跳動。
四條建議中,第一條忽略不計,三四條非眼下可為,唯有第二條...
“就從它開始!”
云若木回到中央的蒲團上,盤膝坐定,卻未立刻開始修煉。
而是閉上凝神,仔細回憶《寒淵訣》的每一個運功細節,調整呼吸,將狀態調整至最佳。
時間一點點流逝。
洞府內越發幽暗,唯有角落幾塊劣質螢石發出微弱的光芒。
當云若木在心中默數,確定“戌時”已至的剎那,他不再猶豫,雙手掐訣置于膝上,運轉起了《寒淵訣》。
功法甫一運轉,云若木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同!
烏云推移,半月映天,稀疏的月光落下,竟將那陰寒之氣清晰映照。
他連忙運轉功法,一點點將那陰寒之氣牽引,吸入體內。
亥時初。
云若木緩緩收功,睜開了雙眼。
一抹難以抑制的、混雜著震驚與狂喜的光芒在他眼底爆開。
僅僅一個時辰的修煉,效果竟遠超過去數日!
并非法力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而是吸納、煉化陰寒靈氣的效率提升了數倍不止!
戌時開始,外界那本就濃郁的陰寒之氣仿佛受到了無形的牽引,變得更為“馴服”和“活躍”,通過功法吸納進入經脈后,煉化過程也異常順暢,幾乎沒有過去那種因靈氣駁雜、陰寒過甚而產生的滯澀和刺痛感。
丹田內那團微弱的氣旋,似乎也凝實、壯大了一絲絲,盡管微乎其微,但對于長期停滯的他來說,這感覺清晰得如同黑夜中的螢火!
“日志…是真的!”
這個認知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徹底驅散了最后一絲懷疑和恐懼。
他猛地站起身,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目光投向了洞府角落——那里堆放著幾個空陶罐,以及他今日捕獲的第七只寒髓蝎,還有竹架上那六只形態各異的毒蟲。
“十種毒蟲圈養,分時辰投入,寒髓粉陰冰草,黃階下品蠱蟲!”
日志總結的第三條在他心中回蕩。
價值遠超五毒散的蠱蟲!
這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幻想,而是基于第一條建議已被驗證的、觸手可及的可能!
云若木快步走到竹架旁,眼神灼熱地審視著那些蠕動掙扎的毒物。
寒髓蝎、鬼面蛛、赤鏈蛇、紫背蜈蚣,還差四只。
陰冰草——他記得南面一處背陰的沼澤邊緣就有生長,明日清晨就能采到!
一個大膽而清晰的計劃瞬間在腦海中成型:驗證第二條建議成功后,立刻著手準備第三條!
少年小心翼翼地將那七只毒蟲連同陶罐轉移到洞府更深處一個相對干燥的角落。
然后,走到石桌前,拿起那本《百毒陰煉法》。
但這次,云若木并未尋找煉制五毒散的方法,而是快速地翻閱著關于毒蟲習性、相生相克的零星記載——他要為即將開始的“養蠱”做準備,哪怕日志提供了方法,多了解一些基礎總是好的。
時間在專注中飛逝。
亥時末,云若木放下了書卷。
他沒有再修煉,而是強迫自己躺上冰冷的石床休息。
明日,他需要充沛的精力去捕捉剩下的三種毒蟲,采集陰冰草,還要去庫房分管家族任務。
石床上,云若木睜著眼睛,望著洞頂滲水的陰影。
洞府依舊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毒蟲特有的腥氣。
但此刻,他的心境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絕望的陰霾被撕開了一道縫隙,透進來的是名為“希望”的微光。
那詭異的“云氏任務日志”,雖然來歷不明,方式駭人,但它帶來的改變是真實的。
“毒蟲晾曬浪費天賦,應當選擇養殖水生靈植。”
第四條建議也浮上心頭。
他握緊了拳頭,感受著掌心殘留的、三叔公給予丹藥的觸感。
“明日庫房…”
少年低聲自語,嘴角竟在黑暗中,極其罕見地向上彎起一個微小的、卻無比堅定的弧度。
陰干洞府外,永澤山亙古的灰霧依舊翻涌,鉛灰色的天幕沉沉壓下。
但洞府之內,一顆沉寂了十八年的種子,在“任務日志”這道詭異藍光的澆灌下,正悄然破開陰寒的凍土,萌發出第一縷倔強的生機。
未來的路依舊布滿荊棘,資源依舊匱乏,四靈根的枷鎖仍在,但至少,他手中,多了一把能劈開迷霧的利刃。
翌日,巳時。
核心區域,聽濤軒。
靜室中央的寒玉蒲團之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此人乃長房長子,云氏當代家主,擁有筑基三層強悍實力的云道源。
他面容清癯,約莫四十許人模樣,兩鬢已染上風霜之色,眉宇間鎖著一抹揮之不去的凝重。
周身籠罩著一層淡藍色的水光,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帶著灰白質感的陰寒靈氣,正被他小心翼翼地納入體內,沿著特定的經脈艱難運轉,煉化。
然而今日,修煉格外滯澀。
那絲絲縷縷的靈氣,比往日更加陰冷刺骨,其中蘊含的沉郁雜質似乎也濃稠了幾分。
每一次吸納煉化,都如同細小的冰刃在經脈中刮過,帶來隱隱刺痛與遲滯感。
云道源眉頭越皺越緊,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卻在離開皮膚的瞬間便被室內寒氣凝成冰晶。
“呼……”
良久,一口濁氣吐出,那氣息離體尺許便化作一小團翻滾的白霧,久久不散。
他睜開眼,眼底是深深的疲憊與憂慮。
“家主!”
靜室外傳來低沉而略顯急促的呼喚,是家族傳功長老云問溪的聲音。
“進來。”
云道源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石門無聲滑開,進來的不止是須發皆白、面容古板的云問溪,還有執法長老云問江,以及負責庶務、掌管庫房的執事長老云問流。
三人臉上都帶著與云道源相似的沉重。
“玄陰水脈異動頻頻,溢散出的陰寒加劇,駁雜更甚。”
云問溪率先開口,聲音干澀緊繃。
“聚靈陣核心的玄元重水顏色又深了幾分,寒氣逼人,運轉已有滯礙,只怕是用不了幾年。”
玄陰水脈是云氏老祖憑借功法幾百年堪堪蘊養出來的一階殘次靈脈。
為何殘次之說,只是因為其中還蘊含的靈氣陰寒過重,容易堵塞經脈,需要進一步憑借功法煉化。
至于玄元重水就更不要說了,此乃云氏家族最重要的底蘊之一,是維系整個云澤塢防護大陣和核心聚靈陣運轉的基石。
它的變化,牽動著整個家族的命脈。
執法長老云問江,面色冷峻,接口道:“山腳外圍的藻田,寒氣突然爆發,凝結成冰,凍死了三口剛有起色的‘寒鱗藻’。
負責照看的幾個子弟被寒氣所傷,只怕是要暫時放棄那幾處藻田。”
寒鱗藻是云家一項重要的低階資源產出,用于煉制基礎的避寒、回氣丹藥,是家族底層修士和換取外界物資的重要來源。
掌管庫房的云問流長老,一個面龐圓潤、此刻卻愁眉苦臉的中年胖子,聲音帶著焦慮。
“家主,藻田不能停啊,山外‘黑水坊市’今年暖陽玉的價格又漲了三成!而且有價無市,我們庫里中僅存的幾塊,最多只夠支撐三個月的消耗了。”
暖陽玉是云家抵御永澤山陰寒侵蝕、保持族人修煉環境相對穩定的關鍵外購資源,需用家族辛苦積攢的靈石或特產去交換。
它的短缺,意味著家族賴以生存的“溫室”環境即將崩潰。
靜室內一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窗外,永澤山那終年不散的灰白霧氣,似乎更加濃重了,無聲地壓迫。
墻壁上凝結的水珠緩緩滑落,留下蜿蜒的濕痕。
“水脈異動,寒氣加劇,此非尋常,問溪長老,加強水脈節點的檢測,約束弟子,近期不得靠近外圍危險區域。”
云道源的目光緩緩掃過三位家族支柱焦慮的面孔,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藻田確實不能廢,讓道寒去看看能不能救下一部分,重新分植到其他寒潭,近期若是有成年子弟,盡量讓其分管藻田。”
“至于暖陽玉,黑水坊市太近了,城中那兩家虎視眈眈,絕不能讓其察覺我云氏窘境。”
他頓了頓,眼中銳芒一閃:“清點庫房所有可動用的資源,尤其是那些年份久些的‘陰魄草’和‘寒玉髓’。我親自去府外的連山坊市走一遭。”
此言一出,三位長老皆是一驚。
“家主!萬萬不可!你乃一族砥柱,豈可輕動?坊市路途遙遠,且水脈深處更是兇險莫測……”云問溪急忙勸阻。
云道源抬手止住了他的話,目光依舊凝視著窗外那片沉郁的天地:“根基動搖,支柱安存?先祖能在此絕地開基,我等后人,豈能坐視基業傾頹?有些險,必須冒。有些路,必須走。”
他的背影在灰白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挺拔,卻也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