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星星不知道隱藏到了何方，巷子里黑漆漆的。巷口里歪斜著的大樹，透過門縫，露出的光線映襯著路過零星幾個人，影影綽綽，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惡魔正試圖將自己拉進深淵。偶爾從巷子深處傳出來一聲聲野貓打架的尖叫與嘶吼，令人陡生寒意。

夜深后，袁欣成終于忙活完醫院里的事情，走在巷子里，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走著，不知道該干什么。

巷子的盡頭直通李富貴的小飯店，一般這個時間點，店里員工都應該散了，但此時，門口卻坐滿了一個個的小板凳，包括李富貴。

“喂，走哪去？今天的錢不拿了么？”李富貴抬頭朝我看去，招呼著袁欣成。

“嗯，我今天沒干活，就不拿了。”袁欣成不敢抬頭地回答道。

“讓你拿你就拿著！哪那么多話！”李富貴猛吸一口手中的煙，然后扔到地上，站起身，狠狠地將煙上未熄滅的零星幾點火焰踩滅，然后大步上前，將袁欣成拉到店門口坐下，從口袋里掏出200塊硬塞到袁欣成的口袋里，然后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啊，就好好學習！林盈盈的事兒我們哥幾個湊一湊也能多多少少地幫一幫，她之前也幫了我們不少呢……”接著就是嘆了一口氣，將頭偏過去，用手擦了擦，抬頭尋找著被云層遮擋著的月亮與星星，嘴唇哆嗦著，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是啊！林盈盈之前借了俺600塊錢給俺孫女交學費呢！不然俺閨女連學都沒得上咧！”

“林老太之前在我老婆生病時在醫院無償照顧了兩個多月呢！我拿錢硬塞都塞不進！”

“還有我，我家老頭上次在菜市場中風，別人都以為是碰瓷，就林奶奶著急忙慌地上前，背起我家老頭就往醫院趕，我到了的時候醫生和我說，但凡再晚個十分鐘，我家老頭怕是要醒不來了！現在她有困難，我們幫一幫是應該的！”

……

“謝謝大家。”袁欣成感激著望著在坐的各位，“好人有好報”只有真正落在自己身上才能明白自己的好。

“說嘛謝不謝的？那不見外了么你說說！”

“對嘛！應該的應該的都是！”

他們圍著袁欣成，七嘴八舌地說著，用自己認為最淳樸直白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善意于對林盈盈的感激，看著袁欣成沒有什么事后就陸陸續續地都走了，只留下了袁欣成和李富貴還在原地坐著聊天。

含蓄了幾句之后，袁欣成想到了什么，戳了戳李富貴，“老李啊，你那個漢堡多少錢一個啊？”

“談錢傷感情，你喜歡吃拿就是了！”李富貴大手一揮，表示毫不在意。

“不是，我就問問！我昨天拿的漢堡帶到學校去后，同學都搶瘋了！”袁欣成連忙擺手，“他們還問我能不能幫他們帶漢堡呢！所以我就來問問漢堡多少錢咧！”袁欣成撓了撓頭，跟李富貴解釋著。

“哦哦哦，不愧是我！手藝就是好吃！嘿嘿！”李富貴驕傲地抬起了下巴，咧開嘴，露出一口大黃牙“咯咯咯”地笑著，“如果是到店里買的話，零售價是8塊錢，畢竟一分錢一分貨嘛，純純地賺一個人工費！”

“那批發呢？就是一次性買幾十個的那種。”袁欣成連忙追問。

“批發？我沒搞過啊之前，等我拿算盤算一下。”李富貴站起身，拉開卷簾門，進到店里去，在前臺的抽屜里面開始翻了起來，過了個幾十秒，從中掏出了一個看上去就非常有年代感的算盤，然后開始撥弄了起來。

“如果一次買超過五十個的話，那平均下來一個差不多就7塊不到的樣子。”李富貴一臉認真地說道，“如果再多的話，那最少能到每個漢堡5塊多，但得一次差不多買個兩三百個，合算下來也得要個一千三四百的樣子……不是，我和你說這么多干啥？你又買不起！”

李富貴突然想到，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窮小子，然后就拿手指戳了戳袁欣成的腦袋，袁欣成被戳地連連后退，直呼“停停停”。

袁欣成站定，拿手摸著下巴，思考片刻，說道，“我拿你給我的200塊買你的漢堡！明天早上我來拿，你看著做吧！我明天帶給他們。就這么說定了，我先回去寫作業了！再見！”然后就扔下200塊，拔腿就跑。

“喂！喂！這小子……”李富貴朝著袁欣成跑過去的方向大喊了幾聲，然后就目送袁欣成跑走，笑了幾聲，自言自語地關了店，上了樓，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