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人生有幾個五年。

將軍府白老夫人又能支撐多少個五年。

當年老三突然失蹤，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死在了戰場之上。

可唯獨只有老夫人相信他還活著。

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那一天，老夫人將自己關在了屋內。

那一夜，老夫人的房內并未傳出任何動靜。

第二天，所有人都發現，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了。

……

如今老三重新回到將軍府中，即便是身上穿著一身破爛道袍，可是在白老夫人的眼中，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我的兒……”

……

聽到了老夫人的哭喊聲。

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

有些是專門來探底的，此刻眼神開始有些躲閃，時不時朝著門外看去，似乎隨時都打算離開此地。

有些本身就與將軍府交好，這些年來，私下都會為將軍府提供一些幫助，見此情景，自然欣喜。

還有些人，雖然穿著華麗，但卻不知從何而來，眼神之中無一不是陰狠。

“喵！”

作為一只貓，對于危險，自然是有著天賦異稟的敏銳感。

當那些目光掃過此處的那一瞬間，方羽就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而老三自然也是如此。

老三緩緩起身，示意一旁的丫鬟將老夫人扶回去，隨后轉身看向眾人道：“讓諸位見笑了。”

“貧道今日此來，其實就是為了了斷塵緣……”

不等老三話說完，老夫人的身體猛然一顫，急忙推開身旁丫鬟，一把抓住老三手臂道：“我兒，你在說什么？”

老三并未回答，自顧自的說道：“此間賓客，有些是這府中好友，在下心中銘記，回山之后，我會為諸位立下長生牌位，日日為你們祈禱。”

“有些來歷不明，面帶煞氣，在下也會為爾等立下長生牌位，只求這將軍府府中，任何一人，都不會比諸位先走一步。”

“還有些心懷叵測，在下同樣會立下長生牌位，貧道不才，如今不過只是筑基之境，雖不得長生，但也可以活個百年，這百年之間，我會死死地盯著你們，保證你們的長明燈不會輕易熄滅。”

“貧道在此，祝在座各位長命百歲，事事順心。”

方羽坐在老三的肩膀上，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這話里話外，幾乎充滿了威脅的意思。

好歹你也是修道之人，怎么戾氣如此之重？

但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老三說的對。

修道之人，本就是為了得道長生。

期間，最為重要的一關，便是親朋好友。

若是百年之后，親朋好友都死絕了，那道心恐怕也早就破碎不堪。

若是想要念頭通達，道心穩固，親人自然要保護好，說那么一兩句威脅的話語，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方羽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他看到有些人的似乎并未將老三所說的話放在心上。

顯然，這些人對于筑基這兩個字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概念。

不過不要緊，馬上就有了。

方羽跳下老三肩膀，站在桌子上，先是舔了舔手掌，然后皺著了皺眉頭。

呸！

該死，又不自覺地開始舔手了。

還舔了一嘴的毛。

放下手掌，微微弓起身子，張開貓嘴。

在旁人眼中看來，這只貓不過就是在做做樣子。

可下一秒，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吼傳遍整個皇都。

抬頭看去，在方羽的頭頂，一道由靈氣顯化而成的獅子頭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膽子小的，更是直接尿了褲子。

做完這一切，方羽便用僅剩的一絲力氣跳回了老三的肩膀上，對著他的耳邊輕輕叫了一聲。

隨后便沉沉睡去。

這一聲怒吼，讓他耗盡了這幾天所積累的所有靈氣。

說實話，若非是九靈元圣所贈與的神通，他還真就不知道該如何幫他鎮鎮場子。

現如今，神通已然施展，獅吼傳遍整個皇都，獅頭更是顯化在眾人面前，足以讓那些宵小不敢輕舉妄動。

看著趴在肩頭，已經閉上雙目的方羽，老三心頭微微一顫。

說實話，在道觀的這些年，他從未將方羽真正的看在眼中。

事實上，不僅僅是方羽，就連其他的弟子，他也從來沒當過一回事。

這些弟子，無論誰的修為天賦強大，亦或者是誰的資質好，作為一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將軍。

心底的最深處，總歸會帶著一絲絲的傲氣。

可現在，方羽的突然出手，倒是讓他感到有些自愧不如。

方羽是只貓，雖然是他的師兄，但同樣還是一只貓。

連一只貓都敢對著這么多人發出怒吼，以神通法術來震懾他們，而他曾經身為一個殺人無數，甚至讓小兒夜啼的人屠，竟然還比不上一只貓。

道觀之中，他對師父和大師兄有心存敬畏之心。

可是在這人間皇朝之中，面對著這些不過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他又何須如此？

剎那間，一股血腥味，從他的身上涌出。

恍惚之間，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他身后的那座尸山，還有他腳下所踩那片血海。

無人可以想象得到，他到底經歷了什么樣的戰場，才會積累如此恐怖的殺氣，以至于讓這股龐大的殺氣，展現出了實質性的畫面。

僅僅片刻時間，整個將軍府就徹底清空了。

無論是真心拜訪的，還是心懷不軌的。

已經沒有人想要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也不會有人想要再起禍心，對將軍府有任何的邪念。

他們相信，這位人屠，是真的敢在百年之內死死的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然，除非有人可以比他活的更久。

可人家如今已經進入山門，走上了修行之道。

……

大堂之內。

老三端坐在椅子上，在他的懷中，方羽不斷的打著哈欠。

相比起三清觀中，這凡塵中的靈氣的確要稀疏的多。

想要恢復之前所消耗的靈氣，這一時半會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好在此番下山并非是為了打打殺殺，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如此的擔心。

即便是再不濟，這不是還有大師兄給的小木劍嘛。

“兒啊，你當真要走？”

“當真要棄我這個老太婆不顧，去山上修行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