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儲物袋上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過，那股阻礙吳久安的靈識禁制頃刻消失了。

吳久安毫不客氣地一把奪過儲物袋，靈識立刻沉入其中。

儲物袋空間不小，里面的東西琳瑯滿目：成堆成堆的下品靈石，足有一千多枚；幾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丹藥；幾件靈光內斂的備用法器和諸多符箓；一些女子的貼身衣物和用品；幾枚記錄著功法、秘術的玉簡；還有一個被層層禁制符箓包裹的、散發著濃郁靈氣的玉盒，打開一看，里面正是那“筑基丹”！

然而，現在最吸引吳久安目光的，側是角落里的一個小巧錦囊。

他靈識探入，里面赫然是十幾塊散發著比下品靈石靈氣精純濃郁數倍的大塊靈石。

“這是？中品靈石？”吳久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中品靈石，這種級別的靈石，通常只有筑基修士或者大勢力核心子弟才可能擁有，在黑山坊市那種地方根本見不到。

“哼，土鱉。”林青青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訝色，忍不住冷冷地嘲諷了一句，帶著世家子弟固有的優越感。

吳久安對她的嘲諷置若罔聞，眼中那點驚訝瞬間被冰冷取代。

他動作麻利地拿出一個空白玉簡，毫不猶豫地將儲物袋里所有功法、秘術、丹方玉簡的內容，以及幾張一看就非同凡響的符箓圖譜，一股腦地復制了一份。

靈識掃過，確保沒有遺漏。

然后，他拿出那個裝著‘筑基丹’的玉盒，小心地收進自己儲物袋。

接著，他手伸向那堆中品靈石。

“你干什么？！”林青青驚呼，掙扎著想阻止。

吳久安冷冷瞥了她一眼，動作絲毫不停，從那十幾塊中品靈石里，數出了六塊，收了起來。

又從那堆下品靈石山里，劃拉走了近一半的數量，大約七八百塊。

“報酬。”他言簡意賅，將剩下的東西連同儲物袋一起，扔回給林青青。“加上救命的診金和藥錢。公平交易。”

林青青抱著失而復得卻明顯縮水的儲物袋，氣得渾身發抖，傷口又隱隱作痛。

公平交易？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搶劫！她堂堂林家嫡女，何曾受過這樣子的氣過？

她看向吳久安的眼神充滿了憤怒、鄙夷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卑鄙！無恥！下流！無賴！趁人之危的小人！”她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一個一個擠出來的，“你最好祈禱別再讓我遇見你！否則...否則......”

“否則怎樣？”吳久安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篝火在他身后跳躍，將他半邊臉藏在陰影里，眼神幽深難測。

一股冰冷的的殺意，立刻如一道寒流瞬間彌漫了整個狹小的山洞。

林青青后面威脅的話語瞬間卡在了喉嚨里，沒再說出來。

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后背升起，瞬間蔓延至自己的四肢百骸。

那雙眼睛平靜無波，卻讓她感覺自己像被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盯上。

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句，對方真的會立刻動手殺了她。

在這種荒郊野嶺，殺一個重傷未愈的她，再毀尸滅跡，簡直是輕而易舉。

山洞里這一刻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林青青自己因為恐懼而微微加速的心跳聲。

吳久安看著眼前這個色厲內荏、眼中終于流露出恐懼的女人，心中那絲一閃而過的殺念并未完全褪去。

他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否則？很好。現在，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一個能讓我相信，放你離開后，我不會被林家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理由。”

林青青的心臟猛地一抽，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她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我可以立下心魔誓言！絕不透露關于你的任何信息，絕不報復今日之事！若有違背，修為永不得寸進，身死道消！”

吳久安盯著她那蒼白的臉，眼神冰冷依舊，沒有立刻回應。

“心魔誓言？”吳久安眼神微動。

他曾聽聞這東西，據說是修士身上最可怕的約束之一，一旦違背，輕則修為停滯、道途斷絕，重則在沖擊境界時當場隕落。

可他從未親眼見過有人立下，更說不清這誓言的約束力究竟有多強。

畢竟，他不過是個在底層掙扎的煉氣期散修，這類手段于他而言，終究是遙遠而模糊的存在。

他沉默地盯著林青青，目光里似在掂量這誓言的分量。

殺她，固然能永絕后患，但風險同樣巨大。

林家是青州有名的修仙世家，勢力不小。

他這種底層掙扎的散修，對世家大族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了解有限，只知道一些零碎的傳聞。

萬一......萬一林家真有什么血脈追蹤秘法，或者像話本里說的那種“魂燈”之類的玩意兒？

人一死，魂燈跟著熄滅，林家那位大長老豈不是立刻就能知曉兇手的相貌？

自己一個煉氣期的小散修，怕是立刻就會成為林家不死不休的追殺目標。

一個煉氣修士，面對一個修仙家族的怒火，結果可想而知。

這個“萬一”的可能性，讓他不敢賭。

“不夠。”吳久安的聲音冰冷依舊，“誓言內容要具體。不得以任何方式泄露我的存在、外貌、手段，不得主動或指使任何人追查、報復于我，不得泄露你在此地的遭遇細節。若違背其中任何一條，心魔反噬，永無進階之望，必遭橫死！”

林青青的臉色更加蒼白。

這誓言極其嚴苛，幾乎斷絕了她日后通過家族找回場子的所有可能。

心魔誓言對高階修士的約束力尤為恐怖，是她未來道途上懸著的一把利劍。

但此刻，她沒有選擇。

“好......我林青青以道心起誓！”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屈辱和恐懼，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重復了吳久安的要求，并鄭重加上：“若違此誓，修為永錮，心魔噬魂，身死道消！”

隨著她最后一個字落下，吳久安敏銳地感覺到洞內似乎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難以言喻的波動，仿佛冥冥中有什么無形的枷鎖落在了林青青身上。

這就是心魔誓言的力量？

他心中微凜，對其效力信了三分，但其心里仍有保留，畢竟他現在的見識太少。

那股冰冷的殺意終于緩緩收斂。

他眼中的漠然依舊：“記住你的誓言。到了炎武仙城，我們即刻分開。當然，你若想現在走，也隨你。”

他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比任何威脅都更有力。

他不再理會林青青，轉身回到自己靠坐的位置，重新閉上眼睛調息，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林青青抱著儲物袋，蜷縮在枯葉堆里，身體因為后怕、憤怒和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而微微顫抖。

她看著那個靠在陰影里、如磐石一般沉默冰冷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恐懼、憤怒、屈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羞于承認的劫后余生的慶幸，種種情緒翻涌間，她對那個神秘莫測、狠辣果決、市儈十足卻又強得離譜的散修，生出了一種極其復雜難言的觀感。

那觀感里，竟還悄然摻了些許好奇，以及一絲想要探究的沖動。

她默默地將那件屬于吳久安的、還帶著些許體溫和血腥味的外衫裹緊了些，好像這樣才能汲取一點微弱的安全感。

山洞里只剩下篝火的噼啪和洞外漸漸停歇的雨聲。

一個月后。

崎嶇的山路盡頭，視野驟然開闊。

吳久安停下腳步，站在一處裸露的山巖上，風塵仆仆，衣衫上多處已經破損，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初。

他抬眼望去。

一座巨城，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洪荒巨獸，映入了眼簾。

城墻高逾百丈，通體由一種暗紅色的巨大條石壘砌而成，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硬光澤，像是浸染了無數歲月的鮮血。

其規模之龐大，遠非黑山坊市可比，目之所及，城墻延綿不絕，根本看不到盡頭。

原本巍峨的群山，此刻在這座巨城腳下，竟顯得如同低矮的小土丘。

炎武仙城！！！

整座城池，被一層浩瀚無垠、近乎透明的淡金色光幕所籠罩。

光幕之上，無數玄奧的符文流轉不息，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壓。

這是“三階護城大陣”！

僅僅是遠遠看著，就讓人感覺自身渺小如螻蟻，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光幕之下，隱隱可見濃郁的靈氣匯聚成淡淡的白色霧靄，如絲如縷，繚繞在鱗次櫛比的建筑群之間，那是城中大型靈脈散逸出的氣息。

天空更是熱鬧非凡，破空之聲連綿不絕。

各色法器遁光、造型奇異的飛舟、神駿非凡的靈禽坐騎......密密麻麻，如同過江之鯽，在巨大的陣法光幕外穿梭往來，井然有序地朝著那巍峨的城門匯聚。

偶爾有強大的筑基修士駕馭遁光呼嘯而過，下方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修士人群便自覺分開一條通道，但眾人臉上并無太多驚訝之色，顯然早已司空見慣。

吳久安的目光掃過天空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景象，最終落在那座高達數十丈、如同一座小山岳一般的巨大城門上。

城門洞開，人流如織，進出的修士如螞蟻一樣渺小。

城門上方，“炎武”兩個巨大的古篆字，透著一股蒼茫厚重的氣息。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駁雜卻遠比荒野濃郁數倍的靈氣涌入肺腑，帶著這座巨城特有的喧囂和活力。

“土鱉到了大地方嘍！”林青青低聲嗤笑，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吳久安渾不在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破舊的衣衫，混入下方通往城門的人流之中，身影很快淹沒在滾滾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