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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審視與拒絕

醫療中心內,喧囂與騷動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墻隔絕在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牢牢地粘在林凡身上。

尤其是對林凡較為清楚的麥朵、塔西婭以及白月魁。

震驚、匪夷所思……種種情緒交織成一張復雜的大網,將他包裹其中。

那個被老板診斷為“幻想癥”的年輕人,用一種近乎奇跡的方式,將一個已經被宣判死亡的同伴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

白月魁站在人群的一側,她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正以前所未有的專注度盯著林凡。

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從靈魂到粒子,徹底看個通透。

她身旁的精密儀器屏幕上,關于雷哲身體狀況的數據流仍在瘋狂刷新。

這些數據,冰冷而客觀。

白月魁穿過仍處在呆滯中的人群,走到林凡面前。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她的聲音恢復了慣有的清冷,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跟我來。”

林凡點了點頭,正要跟上。

不遠處的烏蘭麥朵和塔西婭對視一眼,心中的好奇早已沸騰。

這個新來的,表示自己失憶的林凡,看來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身上肯定藏著什么秘密。

她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跟上去一探究竟。

“你們就不用來了,我和林凡單獨聊聊。”白月魁回頭。

塔西婭和烏蘭麥朵腳步一停,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

醫療中心二樓,一間僻靜的觀察病房。

房間里只有一張病床和幾臺基礎的監測設備,光線明亮,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白月魁沒有坐,只是抱著雙臂,倚靠在金屬墻壁上,再一次用那種堪比高精度掃描儀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審視著林凡。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氣氛有些凝滯。

林凡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坦然地與她對視。

良久,白月魁那性感的薄唇終于輕輕開啟,聲音幽幽地傳來。

“所以,我當時的診斷出錯了。”她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你并沒有幻想癥?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不錯。”林凡點頭,神情平靜。

“那你為什么不解釋清楚?”

聽到這個問題,林凡露出一絲無奈。

“解釋?”他反問道,“假如沒有剛才雷哲的事情。

就在現在,我再一次站在你面前,一本正經地告訴你,我來自一個叫阿拉德大陸的地方,我掌握著神奇的力量,是天才導師,并且,我想收你為徒……”

林凡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直視著白月魁的眼睛。

“你會把我當成一個正常人,還是一個幻想癥患者?”

“……”

白月魁被這番話問得啞口無言。

她腦海中瞬間閃過自己之前在診斷報告上寫下的那幾行字,臉頰竟微微有些發燙。

是啊,她會相信嗎?

她不會。

她會把他當成一個瘋言瘋語的病人,用自己掌握的科學知識,去分析他,解構他,然后給他貼上一個“病癥”的標簽。

白月魁那張冷艷的俏臉,在這一刻浮現出一種極其罕見的神態。

她緊緊抿著嘴唇,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在反思自己的行為,那副模樣,竟有幾分犯了錯被當場抓住的小女孩般的窘迫與可愛。

最終,所有復雜的情緒都化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這件事,是我的問題。”白月魁重新看向林凡,眼神無比認真,“我過于依賴經驗和數據,做出了武斷的結論。

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向你道歉。”

她不是一個輕易認錯的人,但她更不是一個不敢承認錯誤的人。

科學的精神,就是敢于質疑一切,包括質疑自己。

“沒事。”林凡大度地擺了擺手,“畢竟這事兒擱誰身上,反應估計都差不多。”

見他沒有計較,白月魁心中的那一絲愧疚才稍稍散去。

她重新調整好情緒,話題也進入了真正的核心。

“現在,能跟我說說關于你的一切嗎?”她的語氣嚴肅起來,“比如,那瓶藥劑。”

“下級生命藥劑,一種煉金物品。”林凡按照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不緊不慢地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用一些蘊含著龐大生命精華的特殊物質,通過特定的煉金手段,合成制造出來的東西。”

煉金?

白月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個詞匯她并不陌生,在舊世界的文獻中時有記載,但大多被歸為故弄玄虛的騙術。可林凡,卻將它變成了現實。

“至于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林凡的表情變得有些茫然,他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困惑,“我確實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只記得一些零碎的片段,比如我叫林凡,來自阿拉德大陸,是個導師。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那個廢墟里,直到被你們的人救下。”

失憶,是眼下最好的擋箭牌。

白月魁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手臂上輕輕敲擊,大腦已經開始了高速運轉。

“時空穿梭,或者說高維躍遷,在理論物理學中并非完全不可能。”

白月魁以一個頂尖科學家的視角,冷靜地分析起來。

“如果存在一個能量等級遠超我們當前宇宙維度的‘奇點’,在特定條件下,確實有可能撕裂時空障壁,造成物質或生命的跨位面傳送。

至于失憶,造成的原因就更多了。”

她開始如數家珍般地列舉起來。

“劇烈的物理撞擊,比如傳送過程中頭部受到未知能量沖擊;或者強烈的精神刺激,時空躍遷可能對靈魂或精神體造成巨大負荷;還有一種可能,是‘跨世界排異’,你的身體和記憶,為了適應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被迫進行了一次格式化……”

林凡聽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自咋舌。

不愧是天才科學家,她居然能從科學角度分析得頭頭是道,邏輯嚴謹到讓他自己都快信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推測。”白月魁話鋒一轉,“但記憶是可以被找回的。常用的手段有兩種,藥物治療,或者通過熟悉的情景進行刺激。”

說著,她看向林凡,主動提議道:“我們醫療中心儲備有舊世界最頂尖的腦神經活化藥劑,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效,但可以大大加速你記憶神經元的重組和恢復。我可以給你開一些。”

“別!”林凡一聽要吃藥,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討厭吃藥。”

他可沒失憶,亂吃藥吃出毛病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相比吃藥,”林凡話鋒一轉,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我更傾向于第二種方法,用熟悉的情景來刺激我恢復記憶。”

白月魁露出了然的神色:“所以,你之前說自己是阿拉德大陸的天才導師,才會對我,或者對其他人提出收徒的想法,為的就是模擬你記憶中最熟悉的情景,以此來找回過去?”

“啊對對對,沒錯沒錯。”林凡重重地點頭,順著她的話,臉上適時地流露出一抹悲傷和落寞,“可惜……沒一個人相信我的話,沒一個人愿意當我的徒弟。

不過,這反而是正常現象。”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直勾勾地看著白死月魁,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懇切。

“白老板,要不……我收你為徒怎么樣?”

他趁熱打鐵,拋出了自己的終極目的。

“在我那些模糊的記憶碎片里,我好像有一個弟子,和你非常相似,也是一頭漂亮的白色短發,也是那樣的……咳,總之非常厲害。”

白月魁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徒弟……師傅……

這兩個詞,像兩根無形的針,瞬間刺破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

她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一張蒼老而溫和的臉。那是她的老師,亦師亦父的霍恩。

是她,親手將“天使藥劑”注入了老師的體內,也是她,因為自己曾經那一意孤行的過錯,最終……

一股冰冷的、混雜著悔恨與痛苦的情緒,從心底最深處翻涌上來,瞬間淹沒了她。

病房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白月魁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掩蓋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林凡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心中一動,沒有做聲。

半晌,白月魁才從那種復雜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她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恢復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這件事情,還是以后再說吧。”

她拒絕了。

“為什么?”林凡下意識地追問。

白月魁沒有回答,只是陷入了沉默,那雙漂亮的眼眸望向窗外,似乎在看很遠的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沒看。

周身散發出的那種疏離感,比之前更甚。

林凡見狀,很識趣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窮追猛打有時候會適得其反,今天能把“幻想癥”的帽子摘掉,還順便刷了一波天大的聲望,已經是超額完成任務了。

“好吧。”他聳了聳肩,故作輕松地說道。

看到林凡沒有繼續追問,白月魁似乎也松了口氣。

她轉過頭,對林凡說道:“你的檔案,我會親自修改。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頂著那個……不恰當的稱號了。”

“那可真是太感謝了。”林凡由衷地說道。

頂著“幻想癥”的名頭去收徒,難度系數堪比地獄模式,現在總算可以回歸正常了。

白月魁點了點頭,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道:“雷哲還需要觀察,我先過去了。”

說完,她便轉身,徑直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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