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情
- 滿京權貴競折腰?大小姐輕點寵!
- 風寄長安
- 2114字
- 2025-07-29 23:34:42
吩咐完,江延慶整了整被女兒揉皺的官服補子,深恢復了慣有的沉肅,轉身大步走向那兩扇院門。
守門婆子退開兩步,乖乖放行。
廳堂里光線略顯昏暗,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檀香氣味,幾案上供著的佛像眉眼低垂,香爐里一縷線香正裊裊上升。
江老夫人并沒有在佛龕前,只是獨自坐在臨窗鋪著厚厚絨墊的羅漢床上,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望著窗外一株葉子落了一半的老梧桐,背影筆直得像一塊生了銹的鐵板。
“母親。”江延慶行至近前,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他的聲音放得很緩,帶著一種刻意的恭敬。
見母親沒有回頭,他略一沉吟,便按著江鶴雪方才那番的辯詞,把早上的失態,歸結到了為五日后的及笄宴,因苛刻節食以致一時餓過頭上。
“……兒子也訓斥過她了。只是,鶴雪這孩子,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江延慶的聲音里適時地摻入了一絲為人父的心疼。
“她跪在外面這么久,水米未進,不是為了她自己,全是怕您動怒傷身,怕您氣得不用晚膳。一門心思只想著求得您消消氣,保重身體。是蠢了些,莽撞了些,可終究也是出于一片擔心祖母的孝心。請母親看在孩子認錯心誠又知悔改的份上,多少,息一息怒。”
老夫人依舊面朝窗外,連衣角的褶皺都沒有一絲變化。
良久,一聲嗤笑聲,才極其模糊地從那僵硬的背影里傳出。
轉瞬即逝,快到江延慶幾乎以為那是窗外吹過的風聲。
廳堂里只剩下沉滯得令人呼吸不暢的檀香氣。
江延慶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靜默片刻,再開口時,話里的份量陡然加重:
“此事千錯萬錯,確是鶴雪這孩子太過不像話,實在該重責!可…母親大人明鑒。今晨鶴雪之所以會鬧出這等荒唐事,根子竟是為了五日后的清寧宮及笄宴!”
“這及笄宴,是皇后娘娘以紫嫣公主生辰為名頭召各府適齡貴女入宮的盛事。但此事的內情,兒子在宮里,多少探得些確信。”
江延慶往前又走了小半步,聲音壓得更低,卻也更顯凝重,“這實打實,是皇后娘娘要為太子殿下相看未來太子妃!便是庶妃、側妃,此宴之后,恐怕都要有個著落!一步登天與否,只在彼時!”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強調:“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鶴雪這孩子,我們自小用心栽培,您也是看著的!琴棋書畫不說冠絕京城,也是拔尖的,容貌更是承襲了她姨娘的好顏色,在京中閨秀里也是排得上號的!兒子傾注了多少心血,就指著她在這等事關家族榮辱的緊要當口……”
“此次及笄宴,若能得太子青眼,哪怕只是指為側妃,也是光耀門楣的天大幸事!鶴雪有此心,想要在那等場合博一個出彩,故而才急功近利,走了節食瘦身的偏門。這是蠢,是莽撞,但這份想要為家族前程搏一把的心,母親您細想……總歸是差不到哪里去吧?”
“若說家中女兒誰能有這份資質,誰又能擔得起這份為江家在貴人面前掙臉爭光的重擔,清菀那個丫頭?哼……在山野尼寺里長大的性子,能有幾分貴氣?言談舉止恐怕都上不得臺盤!更遑論承歡貴人駕前?她母親程氏當年不也是鬧得滿城風雨的腌臜丑事,聲名掃地,才生生敗壞了相府門楣么?
有那個母親在先,旁人眼光豈能純凈?況且這么多年,府中從未對她有過半分教導!臨時抱佛腳也絕無可能!兒子難道要指望一個沒有半分根底的丫頭,去給太子倒茶,去博一個側妃的可能嗎?”
“鶴雪雖有此大過,錯在急進。可她的才情底子,她的聲名容貌,是實打實放在京中貴人們眼里的!這關鍵時刻廢了她,豈不是自毀長城?母親,兒子知道您是動了真怒,可此子尚有用處!為家族百年計,望母親……”
他最后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規勸,“三思啊!”
廳堂內,只有那佛像在青煙里俯視著,窗外蕭瑟的秋風吹過老梧桐,發出嘩啦啦的碎響,像是無數個微弱的嘆息。
江老夫人那張臉,本來繃得跟塊凍硬的鐵板似的,可架不住她這當宰相的兒子江延慶親自過來,又是作揖又是說好話。
江延慶沒扯什么別的,劈頭蓋臉砸下來的全是硬邦邦的利害關系:“娘!您消消氣!鶴雪那丫頭不懂事,沖撞了您,是該罰!可您想想,她眼看就要及笄了,太子那邊可是透出過口風的!
這節骨眼上,咱們府里傳出苛待庶女,姐妹不和的風聲,傳到東宮耳朵里,鶴雪的前程還要不要了?咱們江家,往后在太子跟前,還能有幾分體面?”
句句戳在江老夫人最看重的地方,家族的前程,攀附未來天子的機會。
老太太心里那團熊熊燃燒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滋啦”一聲澆下去。
火苗矮了,只剩下一股憋屈的濃煙還在心口窩著。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兒子給江鶴雪找的臺階。
“行了行了!”老太太不耐煩地揮揮手,那金鑲玉的護甲在光線里劃出一道冷光,“跪在外頭那兩個,叫她們起來吧!嚎得人心煩!晚上讓她們也過來用膳!”
這就是初步揭過,不打算深究了。
江延慶心頭一塊大石落地,趕緊應下:“是,兒子這就去傳話。”
他剛轉身要往外走,腦子里不知怎地,就蹦出了另一個女兒的身影。
那個總是一身素凈,沉默得像個影子似的嫡女,江清菀。
一股無名火“噌”地就躥了上來,比剛才替章姨娘母女求情時的急切更甚。
他猛地頓住腳步,轉回身,對著還沒完全順過氣的老夫人,眉頭擰成了個死疙瘩,聲音里滿是嫌惡:“娘,不是兒子多嘴。您看看清菀!她那個娘程氏,當年鬧出的丑事,滿京城誰不知道?兒子沒把她娘休了,只是送去城外老宅關著反省,已是仁至義盡!給她留足了臉面!
可清菀呢?除了一張臉隨了她那個不省心的娘,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琴棋書畫,樣樣稀松!性子更是悶葫蘆一個,三棍子打不出個響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