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諾頓館

“老姜！別沮喪了，來把星際不？我讓你一個農民開局！”

路明非正癱在沙發上，舉著個游戲手柄，有氣無力地沖他喊道。

姜楠沒理他，只是擺了擺手，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等我一下。”

他走進房間，反手鎖上了門，將路明非那句“不是吧兄弟，你這剛回來就要睡回籠覺啊”的抱怨隔絕在外。

幾乎是在門鎖扣上的瞬間，他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還記得在青銅城里，我讓你拿的那個黑色盒子嗎？”

提亞馬特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姜楠這才想起來，那個從青銅城里順出來的東西，被他隨手丟進了神奇動物手提箱里。

于是他打開箱子，一頭鉆了進去。

箱子內部，那頭被他收進來的龍侍正趴在地上，原本兇悍的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看到姜楠，那雙巨大的黃金瞳里甚至流露出一絲畏懼。

它守護在那個黑色的煉金盒子旁，像一條忠心耿耿的看門犬。

“我已經吸收了它體內大部分的權柄，”提亞馬特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她那半透明的魂體不知何時已經飄了出來。

“但打狗也得看主人，既然我們和那兩兄弟暫時達成了合作，就饒這低賤的生物一命。”

那語氣，就像在說“今天不想踩死這只螞蟻”一樣隨意。

龍侍聽到她的話，龐大的身軀竟跟著顫抖了一下。

“說起來，一開始在青銅城里，對我們幫助最大的就是這個盒子。”

提亞馬特伸出纖細的手指，遙遙指向那個黑盒，“但現在，最沒用的……也是它?！?

姜楠：“？？？”

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這位遠古龍王的謎語人行為。

沒等他發問，提亞馬特只是玉手一拂，那盒子上的繁復機關便應聲而開，七把形態各異的刀劍，從盒中緩緩升起，懸浮在半空中。

每一把刀劍，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殺氣，仿佛是為弒神而生。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

提亞馬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嘲弄，“他創造這套名為‘七宗罪’的煉金武器，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殺死他的七個兄弟姐妹。”

“后來呢？”姜楠很配合地問了一句。

“后來呢？”姜楠很配合地問了一句。跟這位喜歡把說話當成舞臺劇表演的謎語人相處久了，他已經掌握了最有效的溝通方式——順著她的劇本往下演，當一個合格的捧哏。

“本來，我想著如果康斯坦丁那個小不點不肯合作，”提亞馬特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那殺意是如此真實，以至于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就用這套刀劍，把他……?！?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那未盡之語里的狠戾與血腥，讓姜楠都感覺后背一陣發涼。

“但現在，康斯坦丁和諾頓同意了我們的合作。所以你認為，這套專門用來對付君王的武器，暫時就派不上用場了?！苯樦倪壿嫞嫠言捳f完。

“沒錯?！碧醽嗰R特點了點頭，那張總是淡漠疏離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絲真正意義上的笑容，那笑容里是洞察一切、運籌帷幄的絕對自信。

“雖然這套刀劍現在沒用，不代表以后也沒用。萬一……”

那股冰冷的殺機再次浮現，縈繞在七把刀劍周圍。

“喂喂喂，等一下！”姜楠終于忍不住了，感覺頭皮發麻，“萬一真有你說的這種情況，你不會是想讓我拿著這玩意兒去……”

去砍龍王？開什么國際玩笑，那跟讓我去太陽上點根煙有什么區別？楚子航那種猛人用了“暴血”都只能掙扎求生，他算哪根蔥？

“我想，可能用不著我們親自動手。”提亞馬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隨手從空中摘下那把名為“傲慢”的漢八方。那是一把造型古樸的直刃刀，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卻透著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她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刀身，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

刀身上流轉的寒光，映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你能不能別當謎語人了，真的很累?！苯杏X自己的腦細胞在成批陣亡。

“因為我發現，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很多別的勢力，同樣不希望那條黑龍從他的墳墓里爬出來……”她將“傲慢”插回空中懸浮的無形刀鞘，眼神陡然變得凌厲。

“不說秘黨、卡塞爾那些在明面上的，單單是你那個舍友，就不一般?！?

“誰？”姜楠一愣，腦海里瞬間閃過幾個身影。

路明非？一個除了打星際和抱諾諾大腿，就一無是處的廢柴。他的夢想清單上寫滿了“不上學”、“中彩票”和“世界和平”。這種人會跟弒龍扯上關系？

芬格爾？那個能為了幾聽免費可樂出賣靈魂和情報的狗仔之王。讓他去偷拍龍王出浴的照片，他或許敢，但讓他去跟龍王動手？他跑得比誰都快。

這倆活寶，怎么可能跟龍沾上邊？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們這種流淌著稀薄龍血的普通混血種之外，還存在著另一類分支?！?

提亞馬特的聲音變得悠遠而深邃，仿佛在揭示一個被塵封了數個紀元的創世秘密。

“有些人，即便擁有龍的軀體，體內也塞著一顆懦弱的人類之心。”

“而另一些人，他們雖然有著孱弱的人類之軀，體內跳動的，卻是一顆……強大的龍之心。”

“你的那個舍友，路明非，就擁有龍之心?！?

姜楠瞬間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炸開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宿舍里，和路明非的談話。

那個平時啥都不在乎，看起來衰到骨子里的少年，在他袒露心聲的那一刻，那雙黯淡的眼睛里，仿佛藏著一頭被囚禁了太久的雄獅。

原來那種奇怪的違和感，源于此。

“那我呢？”姜楠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他想知道，自己屬于哪一種。

提亞馬特轉過身，那雙仿佛倒映著萬古星辰的金色豎瞳，靜靜地凝視著他。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一字一頓，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卻在姜楠的靈魂深處，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哪種都不屬于?！?

“因為你的身體里……”

“住著龍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