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斌，你這樣太冒險了！”
“大可叔，我們村兒將來建小學不要磚？要是村里再辦什么廠，建起來不要磚？有一分五的磚我們不加緊囤一些，難道非要您這磚窯廠成本更貴的磚？”
“何況，我們只是帶個頭，讓別人弄懂這么干有利可圖，立刻就會有人想辦法把磚買到隔壁縣去！我們買進來只要不倒賣出去，誰又能說什么呢？”
“如此，蔡大爺、大可叔、勇闖，你們懂了嗎？但一定要注意的是，第二階段必須得把控好時間，早了不行，晚點兒倒是沒問題。”
“好！好棋！”蔡有福忍不住鼓掌叫好，一雙老眼眼底都是滿意，更忍不住對王宏斌豎大拇指，“小斌，第三階段，恁說說讓我們干什么？”
“第三階段，呵呵！”王宏斌冷笑，“那就等他們三家能撐過兩個階段，到時候再說不遲！”
聽王宏斌這一句，蔡家祖孫三人知道，在王宏斌的心里已經認定對面三家根本撐不過他這兩個階段。
他們祖孫三個自磚窯廠一開，對磚瓦市場自然多有了解，按照王宏斌這兩個階段的步驟走下去，對面三家想要撐過這兩階段，還真不一定能撐過去。
如此一想，祖孫三個對視了一眼，也沒再追著問，蔡有福也緩緩站了起來。
“行！我這就去找有田老哥，跟他講講，讓他這就開大喇叭喊一喊，咱村兒好些戶，這一次終于可以換磚瓦房了！”
“蔡大爺，楊二愣子重心應該在大楊村上，因為大楊村沒有掛靠，不合規，所以您和我大爺爺開介紹信，盡量避開大楊村，讓咱村兒想買磚的最好是去杜曲鎮或小師村。”
“行！走了啊，恁幾個聊著吧！”
蔡有福擺了擺手，從磚窯廠走了出來，看著東方已經掛上枝頭的紅日，老臉上帶了些笑意。
回頭看了磚窯廠大門一眼，幽幽道：“老清，恁啊！肯定是贏不了恁這個大侄子嘍！恁負責負責村里民兵，也沒什么不好！”
蔡有福背著手，晃悠著，跟早期的村里人點著頭，不一會兒功夫來到了王有田這位老支書家。
村大隊的辦公地，也是王有田家，包括村大喇叭什么的，都在王有田家里，現在南街村村里還沒有正式的村大隊辦公室。
“有田老哥，在屋里不？”
聞聲，王有田從屋里走了出來，挽著的褲腿還帶著晨露，腳踩著布鞋沾著些泥，顯然也是剛從地里回來。
“老蔡啊！恁這大清早哩咋跑我這兒來了？”王有田狐疑，然后一邊伸手拿出了一條板凳，示意蔡有福坐。
蔡有福坐下，看著王有田抽著旱煙在自己對面坐下來后，他先是瞥了一眼旁邊桌面上大喇叭的話筒，臉上的笑意才逐漸起來。
“有田老哥，大楊村、小師村、杜曲鎮三家磚窯廠的磚降到了一分五！”
“咦！我靠特姨！對面三家這是想逼死咱南街村啊！”王有田抽煙的動作停住，眉頭緊鎖，“咦！老蔡，都降到了一分五了，恁還笑嘞出來？”
蔡有福一想到剛才王宏斌講的時候在笑，他臉上的笑容就更多了三分：“他三家給咱臨潁縣人民福利，我咋能不笑嘞？”
“不是，老蔡，恁不會得失心瘋了吧？”
看著王有田的關心，蔡有福這個小老頭心底的玩味兒更濃了些，暗道：原來這就是小斌的樂趣？有意思，確實有意思！
“老蔡，恁別笑了，恁這笑嘞有點兒瘆人了，是小斌那孩子又對恁說啥了吧？”
聽到王有田最后一句，蔡有福臉上的笑容僵住：“恁咋知道嘞？”
“嘖！我能不知道？恁祖孫仨啥尿性我能不知道？這一看就是小斌給出了什么主意能應對對面三家磚窯廠，要不然恁老蔡能擱這兒神在在嘞？跑來我這兒賣關子？”
王有田說著，再次抽了口旱煙，煙霧繚繞的。
“成！真成，恁老王家哩人都老狐貍托生嘞吧？”
蔡有福嘟囔了一句，也不再賣關子了，把剛才從王宏斌那兒聽來的一五一十講給了王有田和后走進屋來的王老清。
聽著蔡有福講完第一階段，王有田忍不住長長地吸了一口煙，把他這位老煙民給嗆得咳嗽了好幾嗓，濃痰音都更重了些。
而王老清聽完后，整張臉都帶著不可置信，忍不住率先開口嘟囔道：“我這個大侄子咋怎厲害？這腦子……還真不愧是咱村兒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
“那是！小斌這第一階段說的很對！對面三家賣出去的磚越多，賠的錢那絕對就越多！”
“成！我這就用大喇叭喊一喊，讓咱村兒想買磚的立刻來咱這兒開介紹信。”
“別著急啊！有田老哥，聽我講完，還有第二階段、第三階段嘞！并且小斌交代了，盡量把咱村兒想買磚嘞人安排到杜曲鎮、小師村這兩個磚窯廠，避開楊二愣子的注意力，咱村兒才能拿到更多嘞磚！”
“嗯！小斌這一點沒說錯！要是一擁都去了一個磚窯廠，肯定會被發現，大概率不再賣給咱南街村。”
“沒錯！小斌就是這個意思！”
蔡有福點頭，又快速把王宏斌說的第二階段講了一遍：“有田老哥，第二階段怕是要咱村兒里出面了。”
“第一階段后，他們肯定不會再賣給我們南街村的磚，所以我們南街村出面花兩分錢收磚，合情合理，囤嘞磚，小斌意思是用來建學校，或以后村里辦廠建房用，我也不知道小斌是不是還對這兩點有什么規劃，他沒講！”
“第三階段嘞？”王有田抽了口煙，問道。
“小斌也沒講，說等對面三家能撐下前兩個階段，再說！”
“行！我明白了！”
“不是，有田老哥，恁這神色變化也不大啊？恁難道不看好小斌這兩個階段的棋？”
王有田憨厚一笑：“哪兒啊！我就是讓恁老蔡來問我這一句嘞！”
“咦！有田老哥，恁可真行！恁也學會開玩笑了？”
“行！”
聽王有田搶了自己經常說的口頭禪，蔡有福面色一僵，然后兩個小老頭對視，屋內包括王老清在內，三人頓時都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不一會兒功夫，南街村大喇叭內先是傳出了刺耳的鳴叫聲，然后“呼呼”兩聲夾帶著濃痰似的嗓音從大喇叭內傳出，讓南街村各戶都有人從屋里走出來，看向大喇叭的方向。
“喂！喂！”
“咱村兒哩都聽好了啊！”
“縣北小師村，縣西杜曲鎮、縣西北大楊村三家磚窯廠嘞磚在今個兒降低了，降到了一塊磚一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