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顏汐是靈體，不需要睡覺，一整晚都醒著，借著充電口補充能量。

凌晨四點，傅硯辭突然發出一聲夢囈。

靜謐黑暗的空間內，床上人略有些許微弱的動靜都顯得格外突兀。

柳顏汐以為他做了噩夢，擔憂地停滯吸收能量，收回神識，想通過契約進入傅硯辭的意識進行撫慰。

一只冷白的大手卻突然從被子里伸出來，在床頭柜上摸索著，打開了燈。

剛睡醒的他神智還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閉目揉了揉被燈光刺得有些發痛的眼睛。

約莫半分鐘后，雙手朝后撐，起床。

柳顏汐以為他只是起夜，放了下心來，繼續吸收能量。

從洗手間出來的傅硯辭，臉有些濕潤，額前碎發水滴掉落，儼然一副打算起床的模樣，還打開了房間里的白熾燈。

“尤利安回消息了沒有。”

剛睡醒，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本就好聽的音色，更顯醇厚磁性。

突如其來地詢問，讓還沉浸在吸收電量中的柳顏汐猛地一怔。

“啊？”她下意識叫了一聲，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有些心虛地開口：“那個，手機還沒充好電……”

硯辭說明天早上醒來充滿就可以，她就先沒給手機充電。

傅硯辭淡淡瞥了手機一眼，并未說什么，走到房間另一邊，從抽屜里取出iPad。

他并不怎么用。

等待開機的時間，坐在沙發上。

柳顏汐意外：“現在時間這么早，你不繼續睡嗎？”

“我睡的時間夠長了。”傅硯辭聲音沉沉。

十七年了，他早已厭倦了待在床上。

柳顏汐無法想象，他遭受了怎樣的痛苦和委屈，心臟開始抽痛，不知該說些什么，索性保持沉默。

傅硯辭修長骨感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輕輕敲擊。

昨日那突然的變故，讓他忘記詢問柳顏汐查詢到的有關毒蝎的信息。

想起那一幕，傅硯辭耳根迅速羞紅，蔓延到臉上。

他咬著牙，恰巧屏幕亮起，點開了通訊軟件。

有個備注為【尤利安·懷特】的聯系人，給他發了一連串消息。

【你查到了？你不是昏迷了嗎，怎么這么快？】

【在所有委派要來襲擊你的殺手里，獵豹無論是知名度還是功績都是最耀眼的，那些人受了什么刺激，就這么想殺了你？】

【毒蝎可不簡單，兄弟我當時也調查過她的信息，完全沒有任何線索，對方要么是個信息高手，要么就是身邊有人幫她隱匿蹤跡。】

【身為少爺你手下的安全顧問，我會幫你調查，但請不要報太大希望。】

【你也知道莫里斯是什么人，不正經的花花公子，行事自由散漫。你手里握著的能引起他興趣的事情多得是，他那么隨意的人，你沒必要答應他。】

【說不定我們還得找老爺子幫忙。】

看到這里，傅硯辭眸光微深。

他自然知道莫里斯的要求是在無理取鬧，卻沒想到那個毒蝎來頭這么大，竟然能讓尤利安犯了難。

這等實力，怕是只有全球第一的黑客組織——暗影聯盟里的黑客，才能做到了。

若是聯盟里的頂尖黑客，確實需要他們的師父出手才能解決。

傅硯辭完全有能力雇傭一個更強大的殺手幫自己處理，但殺手們接任務幾乎只看錢。

一大筆資金流出，定會招來爺爺的質問。

只有莫里斯這里，他才能夠利用信息交易，爭取強力的幫手。

他是想過對方的要求太過，可他更想看看，那只小鳥是有何等的實力。

尤利安作息顛倒，信息是晚上十點才回復的。

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定然是遇到了難處。

傅硯辭斂起思緒，抬眸，朝床頭柜上的手機看去。

“關于毒蝎的信息，你查到了什么？”

硯辭醒了，柳顏汐也沒再繼續吸收能量，開始轉化為自身靈力，讓手機好好充電。

聽到他在問話，立刻收力，回復：“我跟蹤到了她的位置信息，發現她每次偷盜結束，都會前往一個固定的地點。”

傅硯辭一頓，有些不可置信。

讓尤利安都犯難的事情，她竟真的做到了。

柳顏汐的話還在繼續，“我已經把那個地方牢牢記下了，如果能進去，說不定就能發現她偷來的寶物！”

她越說越興奮。

那躍躍欲試的模樣，好像真要去做一般。

還直接把具體位置爆了出來，精確到經緯度。

傅硯辭只是靜靜聽著，對此并未表現出絲毫的興趣，嗓音淡淡：“也就是說，她是M國人。”

“這個我不確定。”柳顏汐坦然道。

傅硯辭并未聽她繼續說下去，“這些夠了。”

文物藝術品搬運頻繁容易導致物品損壞，而毒蝎發布的那些照片里，哪怕是最容易破損的紙張也保存完整，甚至有專門的防護措施。

足以可見，她對那些“戰利品”的重視。

也必定會找一個地方，作為長期窩點。

比起國籍，ta現在的所在地，更有價值和意義。

傅硯辭退出聊天框，給莫里斯發去信息。

【毒蝎是M國人。】

而后，又折返，回復尤利安：【不用查了。】

作為深夜活動頻繁的夜貓子，他很快回應：

【什么意思？你查到了？】

【怎么查到的？】

【我努力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攻破，怎么反而被你搶先了？】

【不對，現在是半夜，你不可能熬夜，絕對是剛醒。】

【是莫里斯取消他的條件了？】

一堆信息砸過來。

寂靜的室內，消息提示音聽來分外刺耳聒噪。

傅硯辭擰了下眉，緩緩敲下一個單詞：【沒有。】

繼續輸入著。

顯然，對方的打字速度比他快。

【那是怎么回事？總不能是你真查到了吧？】

【你是不是偷偷找了老爺子幫忙？】

最后一條信息剛發出去，傅硯辭編輯好文字發送。

短短一句話，極具諷刺意味。

——【菜就多練。】

尤利安沉默良久。

現在的他，心里極度不平衡。

在憤懣和不公的情緒驅使下，敲出了一行字：【就算你是老師最得意的學生，我也是你的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