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冷冽。

蜿蜒官道上。

唯有裴澤野一人身影策馬疾馳。

“虎妖食人，禍亂一方……我替天行道，義不容辭啊！”

自打破開九竅后，他便迫不及待想要驗證自己的實力。

更何況，那一式劍招想要提升尚需見血。

裕北城倒是不遠，只是尚需路過裕舒城。

快馬加鞭最多兩個時辰行程。

不多時，人便抵達裕舒城外，裴澤野下馬入城。

……

城南集市，還是如往常一般喧囂沸騰。

攤主老陳兩日未出攤，今日剛來，臉色卻比往常蒼白許多。

手腳僵硬地支起攤位。

“這不老陳嗎？這兩日去何處發財了？”隔壁攤的劉掌柜把玩著琉璃翡翠，瞇眼笑道：“看你這臉色，莫不是醉倒在哪個溫柔鄉了？”

老陳勉強扯出笑容，枯瘦的手指下意識碰著腕上淤青：“回、回老家看了老母親……”

說話間，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往不遠處的茶鋪瞥去……那里正坐著個灰袍中年人正慢悠悠地喝著涼茶，斗笠壓得很低，只漏出半截青灰色的下巴。

老陳喉嚨一滾。

自那日讓人撿漏后，他便墜入噩夢。

先是被拖進陰冷地窖，烙鐵在皮肉上滋滋作響，硬挨了兩天毒打，徹底沒了脾氣。

如今又被下了毒蠱，若是找不到那面破鏡子的買主，他怕是離死也不遠了。

“蒼天開眼啊！”

正在老陳惶恐不安的時候，他忽然整個人僵住，定在那里，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街角。

那個牽著白馬的青衫少年，走路姿態與當日買鏡人如出一轍！

有救了！

老陳渾身發抖，連滾帶爬沖向茶鋪，聲音發顫道：“前、前輩……找到了！我找到了那人！”

“咔嚓！”

灰袍人手中的茶盞瞬間粉碎。

他猛然抬起頭，眼中迸發出駭人的精光，斗笠下傳來嘶啞的聲音：“你確定？”

“這……”老陳冷汗涔涔。

他哪敢確定？！

可眼下保命要緊。

便小心翼翼道：“那日他離開的時候，我特地看了好幾眼，雖是做了易容，但步態做不得假。”

還沒等他說完。

灰袍人豁然起身道：“是不是，等抓到了就知道了。他往何處去了？”

“那邊！估計是要出城！”

老陳話音剛落，灰袍人就已經快步追了去。

望著對方鬼魅般消失的背影，老陳癱坐在地。

指節深深掐進掌心。

全身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一樣。

其實他內心也十分糾結。

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被毒打了兩日，他太清楚灰袍人的手段有多狠辣了。

真若是落在這幫人手里，怕是這輩子都沒法走出那地窖。

可……

“我的命，也是命啊。”

老陳長呼出一口氣。

正待要走。

忽然間瞳孔驟縮，目光充滿不可置信地望向另一處的身影。

冷汗忽然間從鬢角落下。

他剛剛……好像指錯了人！

……

牽著馬出了城。

裴澤野心血來潮地問向日志：「狗子，有沒有靠譜的易容術？」

誰知日志不假思索：「你貴為魔道至尊，當光明正大擊穿九重天！」

「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

裴澤野額角青筋直跳。

真就多余問這一嘴！

出了城，他一路向北，沿著官道，策馬疾馳。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城門的另一方，一名青衫少年正被擄走。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綁我！還有王法嗎！等等……家父裕北張貳河！”

……

……

馬蹄聲碎，塵土飛揚。

一個時辰不到。

裴澤野在快馬加鞭下終是來到了這裕北城。

只是在這裕北城門前，他眉頭微簇。

時值正午。

街上只有零星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守城的士卒也各個面色惶然。

空氣中隱隱約約彌漫著淡淡的腥臭味，座下白馬隱有不安。

“果真有妖。”

裴澤野自是分辨的出這血腥味中夾雜的刺鼻妖氣。

環顧四周的冷清。

他心中已經了然。

“看來這虎妖禍害不輕。”

辨認了一下方向，便策馬一路前去城主府。

城主府坐落在城北高地，比想象中還要很好找。

朱漆大門前立著兩尊氣勢不凡的石狻猊。

當值的護衛見有人策馬而來，抬起手便要呵斥。

卻見那青衫少年隨手拋來一塊玉牌。

聲音清冽：“去通報你家城主，就說青陽觀裴澤野，奉師命前來除妖。”

那護衛慌忙接住玉牌，恰好看到玉清二字，驚得腰桿不自覺地彎了幾分，忙雙手歸還玉牌。

“仙、仙師稍候！小人這就去通報！”

看著護衛跌跌撞撞跑進府內的背影，裴澤野若有所思。

青陽觀在這虞國北境的名聲，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響亮些，大抵都是師父這么多年拼命斬妖除魔換來的結果。

……

正殿內，鎏金香爐吞吐著香霧。

張城主看著堆積如山的匯報，本就在為城內虎妖一事擔憂，忽見管家急匆匆來報，附耳低語。

他先是面色一喜，隨即眉頭緊鎖。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是的老爺。”

張城主皺眉，憂心忡忡道：“這等大事，怎可派如此少年前來，青山真人這是何意？”

管家健壯忙道：“老爺，二少爺請來了云陽觀的趙真人，如今算算時間也快到了。要不……要不找個由頭打發了青陽觀的那人？”

“糊涂。”城主一拍桌子，沒好氣地訓斥道：“此人代表的是青山真人，你把他打發了，就等于是在打他的臉！青山真人什么脾氣你不知道？當年紫龍山那場大戰，他一人一劍……”

話到一半忽然噤聲，仿佛當初的那件事帶著某種禁忌。

“敗家玩意，也是凈給我找事！我都已經尋來青陽觀仙師，他偏要逞能去找云陽觀！”一提起這個，張城主氣得直咳嗽。

管家在旁邊好言相勸：“老爺，可如今看這青陽觀行事，確像是根本沒放在心上，不然也不會只派一個毛頭小子來了。”

張城主擺擺手，打斷道：“去，把偏房收拾出來。等云陽觀的那位趙真人到了，就讓他們一同去會會那虎妖。他們二人誰有本事誰便去除妖，咱們誰也不得罪。”

“還是老爺英明。”管家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