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果聞言,眸子驟亮。
“怎么講?”
我站到山坡一個高處,朝他們招了招手,指著四面環(huán)境。
“山包周圍,五座矮山拱衛(wèi),起伏延綿,連為一體,形似筆架。”
“唯獨此山上寬下尖,溜光陡峭,它不是人參山,而是一支毛筆山!”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紛紛站高處往山下看。
董胖子瞪大了眼睛。
“靠!還真像一支巨型毛筆!”
徐清果點了點頭。
“繼續(xù)!”
我再讓他們往遠處看。
“正北方一片沖擊平原,地闊四方,此為箋紙。”
“東邊大饅頭狀黃土坡,乃搭手號脈之處,為脈枕。”
“附近群山木林茂密,百草瘋長,統(tǒng)稱為藥王嶺,乃中醫(yī)天然大藥箱。”
“筆架、毛筆、箋紙、脈枕、藥箱,中醫(yī)五寶齊聚于此!”
董胖子沖我豎起了大拇指。
“牛逼!然后呢?”
我又轉(zhuǎn)身手指湖面。
“這片湖形狀像什么?”
徐清果認真瞅了一眼。
“葫蘆?!”
我點了點頭。
“湖面上窄下寬,腰線細凹,它就是一個大藥葫蘆!”
“中醫(yī)五寶聚氣供奉藥葫蘆,構(gòu)成‘岐黃百草,懸壺濟世’絕佳風水局。”
懸壺濟世有來源,指東漢名醫(yī)費長房,早年間見一老翁腰間掛葫蘆賣藥,藥到病除,便拜其為師,學成后名震天下。
向費長房求治之人絡繹不絕,但他其常外出采藥,為不讓病人撲空,便懸掛葫蘆在醫(yī)館門口,葫蘆在,表示自己人在醫(yī)館坐診。
古今往來大夫,均以能懸壺濟世作為畢生職業(yè)理想。
徐清果長呼了一口氣。
“妙!看來我對線索的堅信沒錯.....墓入口在哪里?”
我向他們解釋。
“懸壺濟世風水局,有四句歌訣,湯藥自天來,流經(jīng)神醫(yī)手,方丹書于筆,潤澤塵世人。”
董胖子眉頭皺起。
“小孟同學,你能不能不要拽詞,直接告訴我們答案!”
我將歌訣對照眼前風水地勢情況,向他們逐句拆解。
“簡單解釋為,大自然饋贈天上的雨水,落入葫蘆池中,池水滲到湖底的鬼佬墓,經(jīng)他手里加工形成湯藥,湯藥大概率通過我們上來的溶洞往山下流,最后用這支毛筆山書寫浸潤于大地,供天下病人喝。”
徐清果秀眉微蹙。
“你的意思......墓藏在湖底下?”
我點了點頭。
“剛才我踏勘過,葫蘆池腰線處水最淺、回響不一,底下大概率有人工構(gòu)造滲池水溝渠,我們從溝渠尋找,就能找到墓。”
徐清果銀牙輕咬,似乎在壓抑心中激動情緒。
“果然天下奇墓!事不宜遲,找溝渠!”
眾人收拾好工具,快速來到葫蘆池腰線處。
我脫了鞋襪,挽起褲腿,下水摸了幾下水底。
大塊花崗巖!
果然人工堆砌而成!
上岸之后,我拿起洛陽鏟,接上手桿,四處瞄了幾眼,對著旁邊茂林下一片高坡草地,果斷下鏟,打了不到幾米深,掏出土看瞅了瞅。
“熟土加石灰,挖!”
僅動手挖了一米多深,草地下呈現(xiàn)一根石頭構(gòu)筑大涵管。
滲天水的管道!
它構(gòu)筑極為巧妙,不僅體積夠大,而且底部位置與湖面水位平齊。
體積大,漲大水利于泄洪。
底部齊湖面,平時湖水如同涓涓細流,順著它靜淌至山體中。
董胖子非常興奮,立馬準備爆破。
“艸!這下發(fā)了,道爺用炸藥來轟爛它!”
我立馬扯住了他。
“炸你大爺啊!炸塌之后,湖水全部倒灌,我們還怎么下去?”
董胖子撓了撓頭。
“你說怎么辦?”
我手指管道裸面。
“在上方掀一個大口子出來!”
董胖子抽了幾下鼻子。
“這玩意兒得要點技術了,道爺以前干過裝修,我來吧!”
別看他長得胖,干活兒還真挺像樣的。
小錘扣縫。
大錘搞定。
沒一會兒,一個兩人寬的大口子就掏出來了。
董胖子得瑟地拍了拍手。
“徐大小姐,這是外加活兒,得加錢!”
“一錘八十,回去你多付道爺八百吧。”
徐清果見引天水的管道打開了,眸子欣喜,沖他豎起大拇指。
“給你翻三倍......孟尋,可以下去了么?”
未待我回話。
董胖子卻抬手制止。
“等等!憋不住了,撒泡尿先,順便讓鬼佬用道爺瓊漿熬下湯藥......”
這貨開始扯褲子拉鏈,準備對著涵管口撒尿。
“哎呦臥槽!”
月光之下,涵管中突然探出一只古怪的手,將董胖子硬生生拽了下去!
眾人連退后幾步,面面相覷,神色駭然。
變化在瞬間發(fā)生。
沒人看清楚抓董胖子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吳平立馬掏出了一把噴子,將徐清果保護在身后,額頭青筋凸起,目光冷峻。
“花脖仙?!”
我搖了搖頭。
“不是,看手掌好像是大型動物。”
他們都看向了我。
我是大廚,事情自然得由我來解決。
“給我一把噴子!”
我一手拿著吳平遞過來的噴子,一手拿西瓜刀,小心翼翼靠近涵管,朝下面大喊。
“胖子!死胖子!”
沒任何回應。
掏出一枚小照明彈,迅疾點燃,丟下去。
“噗!”
火光躍起。
透過紅色光芒,可以瞅見涵管里幾米遠的情況。
既不見董胖子,也未發(fā)現(xiàn)其它怪異東西。
我只得將一根長牛筋繩死死綁自己腰間,轉(zhuǎn)頭吩咐他們。
“我先下去看情況,有問題你們立馬將我往上拽!”
爾后,我狠一咬牙,直接跳下涵管洞。
它比我想象中要寬大許多,溫度比外面略高,四周長滿青苔,底部淌著涓涓池水,與大城市地下涵管無異。
我嘴叼探照燈,謹慎往前挪動察看。
洞壁青苔被蹭掉了不少,能見到少量凌亂的古怪手掌印,似乎還有一些畸形,唯獨見不到腳印。
抓董胖子的東西倒立走路?
我頭皮有些發(fā)麻,將家伙什緊緊護身前,咬牙繼續(xù)前行二十余米,竟然來到涵洞斷口。
下方很黑,微風拂體。
水流像篩米一般,翩然而落。
探照燈照耀晃過,竟泛起一道小彩虹。
毫無疑問,斷口下必然為山體內(nèi)部一處大空間,只是不知道自己站立之處離下方地面距離有多高。
董胖子肯定已摔了下去,也不知道飛升投胎沒有。
壺山鬼佬墓大概率就在下面!
我立馬折返。
徐清果急得正在外面來回踱步,見我回來,神情急切又擔心。
“情況怎樣?!”
我雙手撐在洞口。
“涵洞沒見危險,下方有大空間。董胖子應該摔下去了,鬼佬墓必然不遠,下不下必須馬上決定!”
吳平聞言,轉(zhuǎn)頭勸自己老板。
“徐總......”
徐清果立馬擺手,態(tài)度堅決。
“鬼佬墓另說,大家一起拜過神幡,哪怕董川變成一具尸體,也得將他扛出來,下墓!”
這一番話。
令我對她看法極大改觀。
如今遵循老舊江湖義氣的人不多了,何況她還是一位女流之輩。
救人要緊。
眾人迅速下了管道。
到斷口處,我第一時間掏出鑿子和老虎爪,打算在洞壁鑿出小孔,用它勾著,方便大家抓繩子滑下去。
還沒開始鑿呢,徐清果表情古怪,沖我擠眉弄眼。
我皺眉問:“干嘛?”
就在此刻,我見到吳平握緊了手中噴子,瞄準我腦袋,目光騰出濃濃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