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
夜店內,二樓包廂的燈光昏黃曖昧。
沈路云站在門口,目光警覺地掃視著走廊,柳銀華坐在里面抽煙,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沒過多久,一個身高約170cm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來,身后跟著兩名夜店的保鏢。
男人穿著考究的西裝,但領帶松散,眼神里透著輕浮。
“柳社長,這么急著找我?”
他推門而入,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柳銀華熄滅煙蒂,勉強扯出一抹笑,“姜社長,坐。”
男人大咧咧地在她身旁坐下,手臂自然地搭上沙發靠背,幾乎將她半圈在懷里,“找我有什么事啊?”
柳銀華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最近金會長的兒子……”
她給沈路云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地將包廂門關上。
姜社長?
難道他就是姜尚元的弟弟?
站在門口的沈路云心中不由得一陣猜想。
包廂里,姜尚恩挑了挑眉,突然湊近她耳邊:“我憑什么幫你?”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畔,柳銀華渾身一僵,她強忍著不適,壓低聲音:“看在你哥的面子上。“
“哈!”姜尚恩突然大笑,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我哥的面子?他現在忙著討好岳父,哪有空管你?”
柳銀華拍開他的手,語氣冷了下來:“你到底幫不幫?”
姜尚恩瞇起眼睛,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幫你可以,但你得先幫我個忙。”
說著就要往她身上壓。
“放手!”柳銀華猛地掙扎,酒杯摔在地上碎成幾瓣,“我可是你嫂子。”
“什么嫂子,我真正的嫂子是國會議員的女兒,你是什么?野雞而已,我哥不是已經很久沒來找過你了嗎?你不如跟著我好了。”
姜尚恩力氣更大,一把將她按在沙發上。
她厲聲喝道:“放開我!”
就在此時,包廂門被人猛地推開,沈路云沖進來扣住姜尚恩的肩膀,用力將他甩到一旁去。
“西八,狗崽子,你是誰?”
姜尚恩抄起酒瓶就砸,卻被沈路云反手一擋,酒瓶脫手飛了出去。
“亮平!”柳銀華驚呼一聲。
包廂外的保鏢聞聲沖進來,卻被柳銀華厲聲喝住:“都出去!”
空氣瞬間凝固,姜尚恩喘著粗氣整理衣領,突然陰森森地笑了:“好啊,現在連條看門狗都敢咬主人了?”
柳銀華擋在沈路云面前,聲音發抖卻堅定地沖對方吼道:“姜尚恩,你別忘了是誰在替你哥打理這些生意。”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下,姜尚恩臉色變了變,卻依然惡狠狠地盯著沈路云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亮平。”
沈路云聲音洪亮地說道。
“好,好一個高亮平,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
記住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面對姜尚恩的威脅,沈路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亮平,我們走。”
柳銀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沈路云跟在她身后。
兩人離開夜店,上了車。
柳銀華坐在后座,一言不發。
沈路云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發現她的眼眶通紅,但死死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沒有多問,只是默默發動車子,駛向漢江邊。
六月的夜風帶著微涼的水汽,吹散了車內的壓抑。
“社長,要下去走走嗎?”
“好。”
站在江邊,柳銀華終于控制不住,淚水無聲滑落。
沈路云站在她身后幾步遠的地方,靜靜等待。
過了許久,柳銀華終于開口,聲音低啞:“你覺得我很可笑吧?”
沈路云搖搖頭:“沒有。”
“呵……”她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自嘲,“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女人,卻還想在這個男性世界里立足。”
“您已經很堅強了。”沈路云側過頭,目光平靜而真誠,“至少在我看來,您比大多數人都有勇氣。”
“為什么幫我?”柳銀華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你就不怕他們報復你嗎?”
“因為您付了工資給我,反正我在這世上也是孤身一人,我沒什么可失去的,也就沒什么可害怕的。”
柳銀華怔了怔,隨后苦笑一聲:“你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她看看沈路云受傷的手臂問道,“你的手沒事吧?”
“沒什么。”
“亮平,你今年多大年齡?”
沉默片刻,她忽然問道。
“我是1975年生人。”
“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路云早已準備好了答案:“大學二年級父母去世后,我就去了空輸部隊服兵役,一直到今年年初退伍。”
“怪不得。”柳銀華若有所思,“那你為什么要選擇到夜店找工作?”
“生活所迫。”他淡淡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有些事情,不是我能選擇的。”
柳銀華似乎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動。
她轉過身,背靠著圍欄欄桿,抬頭望向夜空:“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困在籠子里的鳥,明明看得見天空,卻永遠飛不出去。”
沈路云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原以為跟著他能改變命運,可到頭來,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柳銀華的聲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語。
沈路云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只是輕聲問道:“您恨他嗎?”
柳銀華輕哼一聲:“恨?當然恨。可恨又有什么用?在這個世界上,權力和金錢才是王道。”
“或許吧。”
沈路云看向遠處的燈火,不再言語。
這時,柳銀華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有點多,她干笑著問道,“你知道我多大年齡嗎?”
“不知道。”
“猜猜。”
“25歲?”
“不是,再大點。”
“26歲?”
“也不是。”
“28歲?”
柳銀華看著沈路云莞爾一笑,“恭喜你,答對了。”
沈路云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柳銀華又變得不茍言笑地說,“你故鄉是哪里的?”
“我和敏雅都是泰安郡人。”
“你看起來不像是23歲。”
“可能是家庭的原因吧,我從小就不怎么愛說話。”
“是嗎…”柳銀華深呼吸一口氣,“亮平啊,今天,謝謝你。”
“沒什么,保護您,是我的工作和職責。”
“好,送我回去吧。”
“是。”
回到公寓,柳銀華拿出上次沈路云給她買的藥酒替他在受傷的地方抹了抹。
“謝謝。”
“沒什么。”
倆人對視間,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愫在她心中悄然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