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鐺鐺！

黑瞎子壓倒張耀祖滾下一截坡才停下，期間袋里的雞蛋灑了一地，野雞差點被壓死。

“我艸****！”張耀祖身子穩下來，腺上激素激發，揮舞槍托用盡力量砸向黑熊腦袋，直到發現對方沒了氣息才心有余悸的停下。

“呼～呼～啊！”

張耀祖粗喘大氣，渾身發顫，腦袋像繃緊的繩子隨時會斷。

饒是活了一輩子，遇上黑熊這種大家伙，他心底也是頂不住的發怵。

劫后余生的快感傳來，讓張耀祖忍不住發出勝利者的吶喊。

沒有激烈的戰斗發生，一切的結束往往只發生在一瞬間，要么命不好當場橫死，要么賭一把自己死不了。

“嘶……”

等他從地上抽出身子來，發現自己的胳膊少了一塊皮肉，剛剛沒感覺，此刻見到鮮血流出，痛覺才反應過來。

“同志！同志！”

山坡上探出兩顆腦袋叫喚，張耀祖大聲回應一句。

兩個年輕人扶起地上的中年男人往下趕。

張耀祖找個石頭蹲下，從旁邊的草叢里抓了一把草丟進嘴里嚼碎，然后敷在傷口上。

老獵人慣用的快速止血法。

“這能止血嗎？”下坡的三人見此，兩個年輕人不由疑惑。

張耀祖暼了眼那中年男人流血的腿，“你還有心思關心這問題？不得趕快下山喊人嗎？”

救他們連句謝謝都沒有，還質疑自己？

中年人橫臉上露出輕怒：“把嘴閉上！老子他媽的殺鬼子時候傷口全用土塞，不一樣活了？！”

他一開口，兩個年輕人腦袋低了下去。

“感謝小同志救命之恩和提醒……不過俺還耐得住，而且山那頭路口停著車，走兩步路就到了。”中年男人學著張耀祖嚼草敷傷。

他不想把自己行蹤暴露。

張耀祖抿嘴，盯著老小子流血的腿，不禁眉頭直跳。

不愧是當兵的人，老小子傷得這么重，愣是一聲不吭。

“對了！”中年男人敷好傷口，扭頭看向張耀祖，“俺叫王盡忠，他倆是俺的警衛員李三和馬四，不知道小同志怎么稱呼？”

警衛員？

這詞聽著耳熟......張耀祖想不起在哪聽過，但沒多想，既然別人報上名號了，自己不可能落下。

當即回應道：“我叫張耀祖，山腳大庫村人，聽朋友口音不像我們這邊人，怎么想起來進山了？”

馬上入冬，山里野獸屯糧，這老小子還敢往山林陳深處跑，真虎逼。

說起這茬，王盡忠呼了口氣解釋起來。

原來他老家在北邊，后來因為工作調到滄瀾市，打著游玩祖國山河口號，喜歡進山狩獵，剛好來到大庫村附近，聽說山里有野豬啥的猛獸，拿著槍就進來了。

虧得他命大，遇到張耀祖，要不然今天半條命就沒了。

“還得多謝張小同志救俺一命！”王盡忠左右摸了摸身子，發現身上沒帶錢，于是摘下手表塞給張耀祖。

“俺就叫你張小兄弟了哈，身上沒啥貴重東西，這個你拿著，另外……”

王盡忠看向警衛員馬三，后者急忙遞來紙和筆。

“這是俺辦公室電話，別看俺一個大老粗，但也有點小能耐，你要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直接給聯絡，俺一定竭盡全力！”

手表？！

張耀祖嚇了一跳，這年代能戴得起手表的人屈指可數，仔細看手表做工和裝飾，哪怕放在后世也不遑多讓。

此刻再傻，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眼前之人身份不簡單。

上過戰場、有車、有表、有警衛員……這怕不是市里的大領導？

沒著急拒絕或收下，張耀祖仔細回想上輩子有沒有關于山里出事的新聞，奈何年代太過久遠，能想起的事情很少。

“算了。”他搖搖頭不再多想。

可對方卻以為他在拒絕，當即就塞進他兜里，“嘿，你還跟俺客氣個啥？在俺們那旮旯，你救俺，俺得辦酒席拜你呢！”

“不是，我……”張耀祖想解釋。

王盡忠擺擺手：“啥也別說了，今兒咱遇到了就是緣分，這熊是你最后補槍殺的，就歸你了！”

“不過……”

他頓了頓，臉上掛著一絲祈求道：“不知道這熊膽張兄弟能不能賣給我，你放心，俺絕對給你公道價格！”

他進山，為的熊膽，聽說能入藥。

“誒誒！”張耀祖連忙抬手示意他小心說話，“老大哥，現在不準私下買賣啊！”

投機倒把，抓到可就得關進去了。

“嘿！”王盡忠似笑非笑，“怕啥，就俺們幾個人知道。再說了，他人問起就說俺們一起獵的熊，分肉很正常吧？”

他滿臉不在意，一顆熊膽，又不是一整頭熊。

見此，張耀祖不再堅持，都重生了，還指望著賣點山貨賺錢呢！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而且這也是與眼前之人拉近關系的好機會。

“行！熊膽你拿走！”

送是不可能送的，熊膽藥用價值不小，最重要的是，自己不僅救了他們，還差點跟熊同歸于盡。

三魂七魄飄出去一截，怎么能大方起來？

“哈哈哈！張小兄弟爽快！”王盡忠大笑，示意警衛員李三剝熊取膽。

“俺身上沒帶錢，張兄弟信得過俺，改天傷好了，俺親自來大庫村一趟！”他尷尬陪笑。

這么大個人物身上沒錢，說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信得過王大哥！”

交易敲定，幾人紛紛起身走到黑熊邊上。

這是只成年雄性黑熊，估摸有200多公斤，身上有八九處血窟窿，最后致命傷在腦門處。

張耀祖估計，就算自己不來，王盡忠再耗一耗以丟一條腿或手的代價能殺死。

這么一看，還是自己撿了便宜。

沒一會兒，熊膽取出，警衛員李三幫著張耀祖把熊拖到山腳，王盡忠和他告辭一聲，他們三人便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野雞和野雞蛋自己留著，熊的話……”

張耀祖一面數著戰利品，一面思考熊該怎么處理。

這時候大家還吃大鍋飯，一般獵到大型山貨全得上交公社一起分配，只有小一些的獵物準許直接處理。

想了想，他決定先喊村里人過來把熊拖走。

此時正是正午休息，田梗里樹蔭下蹲著不少人，南方的氣候差異很大，冬日里的太陽依舊火辣辣，加上空氣干燥，吸口氣都齁嗓子。

張耀祖一眼就看到田埂里視察的村長張有福。

“有福叔！”他快步沖上前拍拍對方肩膀。

張有福嚇了一跳，轉頭看來，一個血人進入視野，那張血臉上還露出詭異的笑容。

“啊！！！”

張有福驚叫一聲，往后一退，噗通一下栽進水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