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這是位置,去這個小區。”
把小代同學送回學校之后,陳川便把李建老師上午發來的位置告訴了劉哥。
雖然不算郊區,但也著實不近。
陳川一個人坐在第二排,劉哥的車開得很穩,倒是讓他可以靜下心來在路上思考。
他思考了什么?
當然是歌詞與旋律,今天上午起來之后,他就在群里聯系了李建老師。
沒想到很快就得到了對方的答復,說下午的時候他隨時可以過來。
就當是音樂人與朋友之間的拜訪。
這倒是讓陳川的壓力小了很多,他也知道李建是一個溫文爾雅,又比較隨和幽默的人,更何況他們還是東北老鄉。
“車上有筆和本嗎?紙也行。”陳川突然問道。
劉哥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繼續開車,右手則是利索的從副駕駛的背包里拿出了筆和本。
“你還真有啊?”
“我這不習慣用手機記東西,腦子又記不住事。我媳婦就給我裝了個記事本和筆,讓我隨身揣著,這樣就不會耽誤小戴的正事了。”
“我用幾頁,一會還你。”
陳川接過筆記本,在上面開始按照腦海中的記憶,一字一句的將歌詞謄寫下來。
……
到李建家的時候還不到兩點。
門鈴按響,是他親自出來迎接的。
“陳川?你好,歡迎,請進。”
“建哥,你好。”
李建微笑著將陳川迎了進去。
陳川簡單打量了一下,李建家不算很大,有不少東一摞西一堆的,隨意的擺放在房間的地板上。
還有整個兩面墻都是書、專輯和唱片之類的藏品。
看來這位音樂家很喜歡讀書和收藏。
“你給毛毛寫的歌我聽了,真的很不錯。而且我愛人聽了之后也說很好聽。”
“那太好了。”
“哈哈,確實不錯,我還跟毛不異買了版權,打算在過一陣的演唱會上唱一下。”
陳川本來想說,大家都是朋友又是老鄉,也不用互相買版權。但是一想到音樂人似乎對版權這件事都相當執著,就沒再多說什么。
李建則是帶著他在家里轉了一圈,跟他聊了一些國內外音樂甚至影視劇方面的東西。
期間還向他介紹起了一張他剛剛收藏的“麥克·布雷”的唱片。
陳川總感覺這一幕他好像見過。
其實通過談話就可以聽得出來,李建學識很淵博,各方面都有所涉及。
但陳川跟他聊天,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并不是在刻意賣弄,而是在努力尋找著能與陳川在某方面產生共鳴的點。
影視劇還好,說到音樂,陳川可能就露餡兒了,因為他并不是一個真正的音樂人。甚至連樂器都不會。
他說他做夢夢到的這些歌,在毛不異那可能也就一笑而過,但在李建這確實沒那么好糊弄。
“有時候寫歌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懂樂器。”
李建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仿佛是在幫著陳川找補,又好像是在遞給陳川一個話頭。
“就像你給毛不異寫的歌,我看他采訪的時候說,你是做夢夢到的。其實有時候我做夢也會夢到一些旋律,只不過我可能不像你有那么好記憶力,一醒來就忘了。”
“可能跟我們背劇本背多了有關系。大一的時候,我們是白天黑夜的背劇本,晚上做夢都在背,腦子里睡覺都過著電影鑒賞。”
陳川這說的倒是實話。
“當然也有可能是年齡的原因,我這年齡大了,記憶力功能也應該減退了。”
“怎么可能?您作為歌手,正是當打之年呢。”
李健聞言啞然一笑:“謝謝你用這么有氣勢的成語來形容我。”
“其實我這次來,還真帶了一首歌過來,您要不幫忙看看?”
“你還真帶歌了?看看不敢,只能說欣賞一下。”
“這是歌詞。”
陳川把手里一直攥著的筆記本打開,翻到自己剛才寫歌詞的那一頁,輕輕推了過去。
“‘如愿’?歌名不錯。”
跟他的“傳奇”一樣,都是意境與現實兼備的極短歌名。
李建繼續往下看,但沒過兩秒他的神情就變得嚴肅起來,逐漸開始眉頭微皺,還時不時地自己在那點點頭。
“你這個詞……的確跟毛不異說的一樣,他說你是夢到哪句唱哪句……”
陳川見他沒抬眼,也沒回應,而是靜靜地等他繼續看完。
終于,李建放下筆記本:
“這詞我很喜歡,乍一看,起碼打九分,有譜子嗎?”
“問題就在這,譜子都在這里。”
陳川指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李建沉吟片刻,起身說道:
“你跟我來。”
陳川跟著李建走到客廳中,后者先是隨手拿起了一把吉他,撥弄了幾個音然后好像覺得不太對,就又放下了。
最后還是坐到了鋼琴旁。
“其實你跟我當年很像啊,我當年的貝加爾湖,就是在這臺鋼琴上一個音一個音彈出來的。”
“我還以為您那是在貝加爾湖上創作出來的呢。”
“那地方哪有琴,都是媒體杜撰的。來吧開始吧,我都有點兒等不及了,你要是覺得不熟,可以慢點唱。我在這邊給你伴奏。”
“好,我醞釀一下。”
陳川清了清嗓,然后感覺有點別扭。就又起身在原地轉了兩圈。
李建全程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任何不耐煩,相反全是期待。
“你是遙遙的路,山野大霧里的燈,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
在陳川唱完“路”字的時候,李建那邊就一臉驚艷的在鋼琴上跟著伴奏起來了,完全是即興,但跟陳川腦海中,跟原本的伴奏幾乎相差無二。
隨著他繼續唱下去,李建那邊也逐漸進入狀態,伴奏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大。
“見與不見都一生,與你相擁……”
第一段主歌的幾句唱完,陳川稍微做了一個停頓,李建看向他的時候頭顱微微向上揚起,用下巴示意他給個音。
陳川找了一下調:
“而、而。”
李建連忙點頭,示意他可以繼續。
就在李建重重隔空點頭,整個身體沉下來的那一刻,陳川和鋼琴同時演奏起來。
“而我將愛你所愛的人間,愿你所愿的笑顏……”
陳川一句唱完沒有停,而是繼續向下唱下去,李建則是一邊給他伴奏,從最開始的隔一個字、兩個字、一個音到整句都能配上伴奏。
李建還一邊彈還一邊側過頭,時不時咧著嘴笑著看向他,很明顯,他對這首歌的曲子也很滿意。
“愿勇往啊,這盛世每一天……”
“……如你年輕的臉。”
陳川這邊一首歌唱完,李建甚至還即興加了一句尾奏,好聽到陳川頭皮發麻。
隨著鋼琴聲停止,李建輕輕地鼓了鼓掌。
陳川也笑了。
他知道,這首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