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路娃的這次試鏡不出意外地落選了,不過她也沒氣餒,本就是隨手投的簡歷。
但自從那天回來后,陳川給了她一個小小的建議,大三學期結束之前先別接戲。
原因他沒明說,但她知道肯定不只是因為畢業大戲的緣故。
后面的幾周,除了完成為數不多的課業之外,她也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血色婚禮》的排練當中。
勞動節假日期間,《血色》劇組也是全體受邀參加了傷心麻花旗下一部電影的首映式。
陳川作為中戲受邀代表,也是按照流程問了臺上主演們一些小問題。
之后便是伊正與他們串通好的,主演們開始反CUE起陳川畢業大戲的消息,陳川索性就借機提了一嘴。
這也是第一次,話劇《血色婚禮》的官方主創在公共媒體上談論此事。
一時間引起了不小的討論熱度,同時也給劇組成員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陳川順勢讓幾位主演在各自的社交賬號上曬出宣傳海報。
海報是陳川自己設計的。
“血色婚禮”四個字落在較下方的位置,用的是很普通的白色字體,看上去有些正式。
但它的旁邊還有兩個被鮮血濺射而上的小字:“話劇”,陳川還用一記劃痕將字體的結構完全劈開。
海報的核心部分則是由中世紀城堡的墻面組成,左右分別掛著一支火把。
離遠一看還頗具古典色彩。
但若是正常觀瞧,則會發現墻面之上竟是一道道被火把映射出來的影子。
中間最醒目的,正是原劇中羅柏死后尸體的剪影。
最上方則是話劇演出的時間和地點。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這一天。
5月15日,中戲實驗劇場,五月大型話劇匯演。
這次的匯演,只有《血色婚禮》是舞臺初演,其他的組早已在各個小型劇場展演過。
原因自然是他們這場話劇規模太大,只有在這個最大的舞臺能裝得下劇中的場景。
正式演出開始前,各組的人員們都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
由于搭景時長的問題,陳川主動提出要第一個出場。
他們這場話劇,搭景和撤景都比其他劇時間耗費的要多一些,若是放在中間出場,那就要等前面那場戲撤景,然后他們的后臺人員上去搭,那觀眾等的時間就太久了。
所以第一個出場可以在大幕拉開前提前搭景,省去了一部分時間。
至于為什么不最后出場,看看那邊穿著厚重鎧甲滿頭大汗的劉奕就知道了。
隨著報幕員拿起麥克風進行了幾聲簡單的試音之后,陳川知道,大幕的另一側,觀眾已經大部分入場完畢了。
這場大型匯演,主要觀眾還是校內的同學、老師以及部分校領導觀看,演出的成功與否一定程度上也決定了6月30日那天畢業匯演的出場名單。
后臺。
陳川將全組46位演員及工作人員聚集到了一起。
“咱們這次雖然是初演,但我看你們也沒幾個緊張的,各位都是專業演員,我就不多說什么了,按照我們前天彩排時那么演就行。”
“導演,你真不緊張嗎?”有人問道。
“小場面而已,咱們后面不是還有畢業匯演呢么?要緊張也留到那時候去。”陳川說著還從后腰掏出一柄道具匕首來,沖著旁邊凱特琳夫人的胳膊輕輕扎了幾刀:
“還有誰緊張,我再給她兩刀。”
“我!”
撲撲。
小代同學不樂意了,連忙躲開:
“他緊張你也扎我?”
“哈哈。”
隨著陳川這個小小的玩笑,后臺的氣氛明顯沒有之前那么凝重了。
“好了,第一幕的演員,準備。”
……
穿著戲服,坐在臺下候場的荀強莫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幾分。
明明已經公開演過兩場,雖然收獲的評價一般,但在所有匯演的作品中,并不算是墊底的。
今天,將決定他們這個劇能否登上期末匯演的舞臺。
他剛剛回頭巡視了一圈,系里的老師基本都來了,還有幾個他叫不上名字的校領導也都盡數到場。
陳川他們那個戲雖然一直沒有正式演出,但也不像上個月那樣完全沒有信息了。
彩排他沒敢看,只是聽人說的效果出奇的好。
你不是擺爛嗎?不是無厘頭嗎?
又給老子騙了!
阿嚏!
后臺上場口,陳川突然打了個噴嚏。
誰在那念叨我呢?
他偏頭看去,小代同學正緊閉著雙眼,像是在做著某種心理建設。似乎是感受到了陳川的目光,她默默回望過來。
她那戴著黑絨手套的右手從厚厚的北境大氅下緩緩伸出,沖這邊握了握拳頭。
陳川則是把手懸在身前,手心向下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本來是希望她的情緒可以再down一點。
但或許是燈光太暗的緣故,小代同學理解錯了,連忙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戲服,以為哪里穿幫了。
陳川無奈,只好走過去輕輕按住對方的肩膀,幫她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皺的厚毛領,又細心地把她剛剛不小心串進大氅毛領下的頭發給順了出來。
小代同學若是知道陳川此時的心中所想,沒準真的會搶過道具小刀捅上幾下。
陳川內心:
“過年回老家時,要是穿著這種衣服一定不會冷吧……”
……
隨著全場的燈光熄滅,報幕結束,這場連陳川本人都期待已久的大戲,終于隨著幕布的拉開褪去面紗。
第一幕,北境之主。
舞臺上燈光尚未點亮,旁白聲已悄然響起,低沉且悲寂。
“我是艾德·史塔克,臨冬城公爵暨國王之手。”
“我承認我的叛國罪行。”
“我背叛了我的國王和摯友,勞勃的信任和托付,我發誓保護他的孩子,然而他尸骨未寒,我卻陰謀殺害他的兒子,并自立為王。”
“請總主教為我的所說之言見證,喬弗里·拜拉席恩,乃鐵王座唯一合法的繼承人。以天上七神之名,他是七國的統治者與全境守護者。”
一個年邁的聲音問道:“國王陛下,請問該如何處置這名叛徒呢?”
一個年輕又自傲的聲音響起:
“我的母親請愿讓艾德公爵加入守夜人,剝奪其一切頭銜和權利,終生流放。我的珊莎小姐也多次為她父親求情,但……”
“那是他們的婦人之仁,只要我一日為王,叛國之罪必將嚴懲!”
“給我砍下他的頭!!”
旁白中的歡呼聲響起。
數秒之后,歡呼聲逐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悲傷的旋律。
舞臺上的第一束燈光此時終于落下,照在了緩緩前行的凱特琳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