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圣盟大試煉場。

月輝端坐在法師分區第一排的首位，身旁是難得正經的林鑫。

按照規則，唯有五階強者才能享有首排就坐與首輪輪空的資格，因此偌大的區域只有他們二人。

場中，兩位四階法師正展開激烈對決。

能夠通過考核來到圣城的，無一不是各分殿的精英，戰斗場面頗為精彩。

林鑫側過頭，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和試探，壓低聲音問道：“對了月輝，你現在的修為到什么境界了？透露一下唄。”

作為從小被李正直和阿加雷斯秘密培養的天才，月輝的修煉情況一直是個謎。

但能坐在第一排首位，就意味著他的實力至少達到了五階二級，甚至……更高。

月輝沉默了一瞬，想到接下來的比賽必然要展露實力，便淡淡道：“昨天剛破六階。”

林鑫：“……？”

他猛地嗆了一下，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連忙捂住嘴，連續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

“不是，兄弟，你才幾歲啊？六階？！”林鑫瞪大眼睛，聲音都微微發顫。

月輝聳了聳肩，沒有多解釋。

他的修煉速度確實遠超常人——普通魔法師服用丹藥，一枚丹藥能增長十點內靈力，而他則能增長三十點。再加上他體質特殊，耐藥性極低，可以服用更多的丹藥輔助修煉。

耐藥性更是異于常人，這才造就了十五歲六階的奇跡。

這其中，或許有神眷者體質的加持，也離不開月魔族血脈的隱性增益。

林鑫深吸一口氣，捂著臉哀嘆：“算了，不看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為什么你不是其他圣殿的啊？要是能跟你組獵魔團，我直接躺贏！”

說完，他站起身，拍了拍月輝的肩膀，一臉悲憤地離開了試煉區。

（不行，我得去煉一波藥，安撫一下我幼小的心靈……）

望著林鑫離去的背影，月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鼻尖。

（差點忘了，我好歹也算個月魔族間諜...）

（要是在大比上展露靈翼，會不會太招搖了？）

……

林鑫離開后，月輝又靜心觀摩了幾場對決，隨后也起身離開了試煉區。

月輝獨自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腦海中仍在推演著新魔法的構建。

忽然，一陣清脆的“篤篤“聲從前方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月輝抬頭，只見街道中央站著一名少女。

她有著一頭與他如出一轍的淡紫色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后，發絲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一方面紗遮掩了她的精致的容顏，只露出一雙灰白色的眼睛——那雙眼睛空洞而無神，仿佛蒙著一層終年不散的霧靄。

少女手中的青竹杖輕輕點地，發出規律的“篤篤”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她走得很慢，卻很穩，仿佛黑暗對她而言早已習以為常。

月輝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紫發……盲女……是她？）

月輝主動上前幾步，輕聲道：“好久不見。”

圣采兒的竹杖驟然停住，微微偏頭：“我們...認識？”

“真讓人傷心啊，”月輝故作嘆息，“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少女身形一滯，塵封的記憶突然清晰——五年前，皓月城外，那個用銀幣釋放雷霆的...

“你是那個用銀幣的姐姐？”她脫口而出。

“是哥哥！“月輝第無數次糾正道，語氣里帶著熟悉的無奈。

面紗下，圣采兒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已經很久沒有與人這樣交談了，此刻卻像打開了話匣子：“你也來參加獵魔團選拔？”

月輝點點頭：“是啊，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他的目光落在圣采兒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上，語氣不自覺地放輕，“這些年...”

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這些年過得很好。”圣采兒平靜地接過話頭，竹杖輕輕點地。

“你...能送我回去嗎？”她突然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

“當然。“月輝立即應道，隨即又有些遲疑，“不過你住哪里？”

“向前七十六丈，右轉三十八丈，再左轉二十三丈，就好了。”

圣采兒的回答精準得令人心驚，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月輝聞言，心頭猛地一顫。

這精確到丈的距離描述，讓他瞬間明白眼前這個少女在失去光明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將路線記得如此準確。

（輪回靈爐，真是害人不淺。）

可惜要消除輪回靈爐的副作用，至少需要達到半神級，也就是當死靈圣法神·伊萊克斯那等境界。

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便想幫眼前這個少女，也有心而力不足。

就在月輝出神之際，一只纖細白皙的小手突然伸到了他面前。

“麻煩你了。”圣采兒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微微發顫的指尖卻泄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這恐怕是她失明后，第一次主動尋求他人的幫助。

“不麻煩。”月輝連忙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手。

當他的手掌包裹住那纖細的手指時，一股奇異的觸感瞬間傳來。

圣采兒的手比他想象中還要柔軟，肌膚如絲綢般順滑，卻又帶著少女特有的溫涼。

這觸感讓月輝心頭一震，竟有些舍不得放開。

…

不知走了多久，采兒腳步忽然一頓：“到了。”

月輝抬頭，眼前是一家裝潢典雅的酒店。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一直沉浸在方才的觸感中，連路程長短都未曾注意。

“這么快就到了啊...”月輝有些不舍地松開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份細膩的觸感。

“明天的比賽，請加油。”采兒忽然說道。

月輝微微一怔——她怎會知道自己的賽程？

但很快便展顏一笑：“嗯，你也是。”

轉身欲走時，身后又傳來采兒清冷的聲音：“月輝姐...哥哥，我叫采兒。”

月輝猛地回頭，可身后空蕩蕩的街道上，早已不見了少女的身影。

……

翌日。

法師分區。

“法師六十五號！”

裁判洪亮的聲音在試煉場回蕩。

當他的目光落在手中號碼牌對應的選手身上時，眼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同情。

“法師一號！”

看臺上，一位剛站起身的魔法師少女聽到這個編號后，身形猛地僵住。

她難以置信地轉頭，望向第一排首位——那里坐著位紫發少年，正慢條斯理地站起身。

“我...我怎么這么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