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護人員面面相覷，最后還是寸頭女子跳下車走過來：“聽說過函谷關斷龍事件么？1938年鬼子想挖黃河龍脈，先遣隊連人帶設備全炸上了天。”

她掏出一塊刻著“汴梁鎮守”的銅牌在呂乾眼前晃了晃，“這次用的改進型震龍彈，當量夠把地脈殘余生機徹底轟散。”

呂乾注意到銅牌背面刻著日期：1984年7月。看來國家對付這種事情輕車熟路，絕非首次。

倒計時進入最后六十秒時，呂乾突然掙扎著坐起來：“等等！我家老宅地下室...”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悶雷般的巨響。

整片大地像被巨人捶打的鼓面般震動，肉聯廠建筑群如同積木般坍塌。呂乾看見一道金紅色的火龍沖天而起，將夜空撕裂成無數碎片。沖擊波裹挾著碎石和塵土呼嘯而來，卻在距離人群三十米處被無形的屏障擋住——那是軍方提前布下的防護陣法。

劇烈的震蕩中，呂乾【陣心】天賦突然被動觸發，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化。他看到地底深處那條重傷的燭龍在爆炸中痛苦翻滾，龍首高昂，發出無聲的哀鳴。龍瞳中那些呂氏先祖的面孔也開始扭曲、模糊，化為縷縷黑煙消散。

【魔性侵蝕度：88%】

視網膜上的數字瘋狂閃爍，【魔·董卓】的殘魂在識海中發出貪婪的吼叫，催促他沖過去吞噬燭龍潰散的龍氣。但【煉氣士·周瑜】的琴音及時響起，清涼的靈力將魔氣壓下。

爆炸的沖擊波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摧枯拉朽般地蕩平了肉聯廠的地面建筑。塵煙騰空而起，卻在防護陣法的約束下形成一道詭異的環形屏障，宛如倒扣的巨碗。呂乾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看到在爆炸核心位置的空氣扭曲變形，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縫短暫地閃現，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撕開」了。

龍脈斷裂的最后一刻，燭龍的殘靈徹底碎裂，龐大的陰煞之氣在震龍彈的純粹暴力下潰散、焚燒、湮滅。但呂乾卻下意識地拽緊了拳頭——他沒有漏看那最后一瞬的景象。

那金紅的焰光之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

像是一只手。

一只從裂縫中探出的、由純粹陰氣凝聚而成的枯白手掌，五指張開，堪堪對著龍脈殘余的方向。

下一秒，手掌隨著爆炸的烈焰一同灰飛煙滅，仿佛幻覺。

——“那是……什么？”

呂乾的心臟猛然一跳。魔紋左臂中的饕餮猛然暴動，【魔·董卓】的記憶碎片不合時宜地翻涌起來——

【涼州……地穴……秦時】

【那些陰兵……】

【某家斬過……】

【不……那不是‘兵’……】

…………

“——喂！你怎么回事？！”

寸頭女子狠狠一巴掌拍在呂乾肩頭，把愣神中的他徹底拍醒。

爆炸后的塵埃暫時遮掩了她的半邊臉，只剩下那雙冷冽如刀鋒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她吐掉了嘴里已經嚼癟的口香糖，瞇起眼道：“眼珠子發黑，你修煉了什么魔功？效果這么嚇人？”

呂乾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左眼眼底的魔紋如活物般游動，讓他視界里的寸頭女子覆上一層血色。他強行壓下識海深處董卓殘魂的躁動，啞聲道：“沒事……”

“沒事個屁！”

寸頭女子直接揪住他的衣領，轉頭沖醫護兵大喊，“再給他灌三支‘清煞湯’！他要是魔化了，今晚就全白忙活了！”

在異人界，可能很多異人并不了解國家暴力機關的手段。

因為大多數時候，作亂的異人根本配不上這些暴力機關的鎮壓，就會被各個城市隱藏起來的哪都通解決，那些逍遙法外，看似哪都通沒有任何辦法抓住他們的，也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對普通人出手罷了。

異人與異人之間的事情，只要鬧得不過分，那就任他們鬧。

第一次見到了軍部的特種小隊，呂乾一時間完全不明白該如何應對，只能夠任其施為。

“”咔嚓——“”

清煞湯的玻璃管被醫護兵粗暴捏碎，黏稠的藥液順著針尖刺入呂乾的手臂。藥液剛接觸皮膚，竟如同滾油滴入冰水般爆裂沸騰，在呂乾的左臂激起一片渾濁的黑霧。

【魔性侵蝕度：89%...88%......63%】

數值瘋狂的降低著。

但呂乾的左眼已經完全漆黑，瞳孔撕裂成豎瞳，無數細小魔紋在皮膚上游走蔓延，仿佛某種遠古的符文正在覺醒。哪怕體內魔氣并沒有繼續躁動，他的太陽穴仍舊突突直跳，耳畔傳來陣陣低語——

【魔·董卓】：“小子，那不是什么幻覺。”

【煉氣士·周瑜】：“冷靜。”

【魔·董卓】：“那是‘陰官’的手！當年涼州地裂，某斬過！”

【煉氣士·周瑜】：“……‘陰官’不該存在。”

呂乾疼得悶哼一聲，牙齒死死咬緊，牙齦滲出血絲。他抬頭看向寸頭女子，眼中魔紋閃爍不定：“那東西不是幻覺……震龍彈炸開的裂縫里，伸出了一只手！”

寸頭女子的表情驟然凝固。

她回頭看向身后的軍裝軍官，對方眼神一沉，立刻沉聲道：“全體戒備！第二輪震龍彈準備！

一輪炸不死，那就來多一輪！

新華夏沒有牛鬼蛇神的位置！

呂乾的視線被強制拉回現實。

寸頭女子已經揪著他跳上一輛軍用吉普，引擎轟鳴著沖向安全線外。她的戰術通訊器里，軍裝男子的聲音清晰傳來：

“第二輪震龍彈部署完畢！倒計時30秒！”

地面的震動愈發劇烈，仿佛整座城都在沸騰。呂乾的饕餮紋猛地收緊，左眼視力在藥液的影響下逐漸恢復，但眼前的世界卻依舊被一層猩紅色籠罩。他劇烈咳嗽著，鼻腔里充斥著硫磺與鐵銹的氣息，那是地脈被撕裂后的味道。

“等等……老宅！”

他掙扎著指向東南方向，甚至顧不上左臂魔紋仍在抽搐：“呂家宅院……那里有真正的陣樞！”

寸頭女子眉毛一挑，手指輕敲耳麥：“頭兒，他說老家還有問題。”

耳機里傳來一聲冷哼。軍裝男子的聲音依舊沉穩：“放心，老宅也放了一枚，一塊炸了就好！”

10秒！

呂乾猛然意識到——國家機器恐怕早就暗中盯上了肉聯廠的異常，在整片區域的要害處都埋下了后手。哪怕他現在不說，軍方也早就推演出了一切可能。

5秒！

遠處，第二輪震龍彈的啟動信號彈驟然升空，紅光撕裂夜空。

3秒！

就在這一刻，呂乾的魔性侵蝕度數值忽然驟降——

【63%……51%……47%】！

人類的前進方向是正確的。

個人的力量永遠無法代替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