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刺得安安眼皮生疼。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只覺得全身骨頭像被拆開重組過一遍,酸痛得讓她倒吸一口涼氣。昨晚被那位嚴苛的薩曼莎·里德女士“特訓”到后半夜,簡直是一場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她拖著沉重的步伐挪到巨大的穿衣鏡前,鏡中人雖然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長發也有些凌亂,但那份驚人的美貌非但沒有折損,反而平添了幾分易碎的、楚楚動人的憔悴感,像一件被精心把玩過的名貴瓷器。
“唉,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安安忍不住對著鏡子嘆氣,“頂著這么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干嘛非得想不開吊死在男二那棵歪脖子樹上?原主你腦子是不是有坑?”
“叮鈴鈴——”刺耳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她的自怨自艾。屏幕上跳動著“喬安娜”的名字——這位原主的鐵桿閨蜜,未來劇情里立場成謎的關鍵人物。
“喂,我的小安安~”喬安娜的聲音元氣十足,帶著一絲調侃,“怎么樣?我給你挖來的這位國際大師,夠勁兒吧?昨晚是不是‘受益匪淺’?”
安安忍不住對著空氣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沒好氣地說:“托您的福,受益匪淺到我現在感覺身體被掏空!只希望今天的彩排能順順利利,別再出幺蛾子了。”
“放心放心,一切順利!”喬安娜笑嘻嘻地保證,“為了給你加油打氣,姐姐我可是下了血本,給你準備了份大禮!一會兒就有人給你送去,注意查收哦!”
“禮物?什么禮物這么神神秘……”安安話還沒問完,樓下就傳來了傭人的聲音:“安小姐,有您的包裹。”
安安握著手機,一頭霧水:“安娜?你搞什么鬼?什么禮物這么賣關子?”
電話那頭只傳來喬安娜一串神秘兮兮的低笑:“嘿嘿,你自己看就知道了,保證你喜歡!彩排加油,驚艷全場哦!”說完,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安安滿腹狐疑地走到樓下。客廳中央放著一個扎著銀色緞帶的精致禮盒。她解開緞帶,掀開盒蓋——一抹濃郁如血的紅色瞬間撞入眼簾。
是一條**奢華無比的紅色絲絨連衣裙**。
絲絨質地厚重垂墜,泛著天鵝絨般的光澤。最令人屏息的是裙身上點綴的幾顆碩大的切割寶石,在晨光下折射出璀璨奪目、冰冷又火熱的火彩。安安不是不識貨的人,一眼就看出這些寶石絕對是價值不菲的真品。
“我的天……安娜這次真是下血本了……”安安咋舌。她小心翼翼地將裙子取出換上。絲絨柔滑冰涼的觸感貼合著肌膚,剪裁精妙絕倫,每一道曲線都恰到好處地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制一般。鏡中的女人瞬間褪去了晨起的慵懶與疲憊,紅裙如火,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間的艷光幾乎要灼傷人眼,一股張揚又貴氣的氣場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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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雅星(安安)穿著這身耀眼奪目的紅絲絨長裙,如同燃燒的火焰般踏入音樂劇彩排現場時,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整個排練廳仿佛都亮堂了幾分。竊竊私語聲和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而在排練廳的另一側,如同精心安排好的對照,郝千金靜靜地站在那里。她今天選擇了一身**碧綠如雨后新荷的素雅旗袍**。旗袍剪裁得體,勾勒出她纖細清雅的身姿,沒有多余的裝飾,只有盤扣處一點瑩潤的珍珠點綴。她安靜得像一株生長在幽谷的翠竹,清新、溫潤,與安安那烈焰般的紅形成了極其鮮明又極具戲劇張力的對比——如同白晝與黑夜,火焰與清泉,又一次在視覺上完成了宿命般的對撞。
郝千金正微笑著,很有禮貌地給提前到場的工作人員分發瓶裝水。她的笑容真誠溫和,動作自然得體。安安看著她,心中再次掠過一絲疑惑:原著里郝千金出身暴發戶家庭,成長環境也談不上多優渥,但這份骨子里透出的良好教養和待人接物的分寸感,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這簡直不像個暴發戶的女兒,倒像是書香門第熏陶出來的。
不過此刻,安安也顧不上深究這些了。彩排即將開始,緊張的氣氛開始在空氣中彌漫。
導演**王導**,那位五十多歲、身材發福、總是笑瞇瞇的中年男人(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資深藝術家”),已經站在了舞臺前方。他那張圓潤的臉上堆滿笑容,眼睛習慣性地瞇成兩條縫,嘴巴彎起,像個慈祥的彌勒佛,極具親和力。但安安在后臺見過他摘下假發后那片锃亮的地中海,更親眼目睹過他因為群演一點小失誤而瞬間變臉,用極其難聽、刻薄的話語把人罵得狗血淋頭的場景。此刻他那張笑臉下,藏著多少嚴厲和算計,只有他自己知道。
“雅星啊,”王導笑瞇瞇地看向安安,語氣親昵,眼神卻帶著審視,“你準備好了嗎?今天這場獨白,可是重中之重!是我力排眾議,在導演組為你爭取來的高光時刻!”他話里的潛臺詞再明顯不過:今天你必須演好,演砸了,不僅是丟你的人,更是打我的臉,后果自負!
安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前兩天她就把獨白的臺詞稿發給了導演,王導表示很滿意。但把文字轉化為舞臺上的歌劇表演,尤其是要融入昨晚大師強調的“卡洛塔”的靈魂,難度陡增。好在經過薩曼莎的地獄式點撥,她心里總算有了點底。
另一邊,郝千金也已調整好呼吸,眼神專注而平靜,顯然也已“蓄勢待發”。
環顧四周,主要演員幾乎都到齊了,唯獨缺了最重要的一位——飾演魅影(男主)的楚云天。
“王導,楚少……”副導演低聲詢問。
王導看了眼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名表,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但語氣依舊平穩,甚至帶著一絲習以為常的縱容:“哦,楚少啊,他早上特意打電話給我了,說臨時有要事,趕不過來參加彩排了。讓我們按計劃開始,不必等他。”這番話透露出楚云天在這劇組超然的地位——他的缺席只需要一個通知,甚至不需要解釋具體原因。
彩排正式開始。
聚光燈亮起,首先登場的并非安安,而是郝千金飾演的克里斯汀(女主)。她站在舞臺中央,那身碧綠旗袍在燈光下顯得愈發溫潤。當她開口演唱一首表達少女憧憬的詠嘆調時,聲音純凈空靈,如同山澗清泉流淌,瞬間撫平了現場的嘈雜。她的表演沒有安雅星那種外放的、技巧性的華麗,而是充滿了真摯的情感和細膩的內心刻畫。她微微仰頭,眼神帶著對未來的期冀和一絲懵懂,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都無比貼合角色。當她唱到動情處,臺下幾個感性的工作人員甚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眼中流露出感動的光芒。她的表演像一股清流,潤物細無聲地征服了在場的人。
緊接著,輪到安雅星(安安)的卡洛塔獨白高光時刻。
當那抹濃烈的紅出現在舞臺中央時,強大的氣場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安安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薩曼莎的咆哮:“女王!太陽!烈焰!”她再睜開眼時,眼神已然不同。那是一種睥睨眾生的、帶著強烈占有欲的傲慢光芒,嘴角勾起一絲矜持又自負的弧度。她開口,聲音不再僅僅是技巧的完美展示,而是充滿了卡洛塔標志性的、戲劇性的夸張和強大的自我表現欲。
她的歌聲依舊華麗高亢,花腔技巧炫目得令人驚嘆,但更重要的是,歌聲里注入了靈魂——屬于卡洛塔的靈魂。她不是在“唱”一首歌,而是在“宣告”自己的統治地位!她的肢體語言變得大開大合,充滿了舞臺掌控力,每一個甩頭,每一個手勢,都帶著強烈的“看,這就是我!”的意味。當她唱到卡洛塔對劇院“所有權”宣示的段落時,那種外露的、近乎跋扈的自信和驕傲,被安安演繹得淋漓盡致,甚至帶著一絲讓人又愛又恨的滑稽感。
臺下,連見多識廣的王導都收起了標志性的彌勒佛笑容,眼神變得專注而銳利,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輕敲擊,顯然被這脫胎換骨般的表演吸引了。一些原本對“花瓶安雅星”抱有偏見的工作人員,此刻也露出了驚訝和欣賞的神色。如果說郝千金的表演是潤物細無聲的感動,那么安雅星此刻的表演,就是一場極具沖擊力、讓人無法忽視的華麗風暴!兩位女主角,一綠一紅,一靜一動,一內斂一外放,竟在這彩排舞臺上,碰撞出了遠超預期的精彩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