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暮色四合，一個身穿藍色校服的少年，在昏黃路燈的光暈下緩慢前行。

校服胸口別著的銘牌清晰印著：陸凡，明珠中學高等部一年級A班。

“他就是目標？”后方一處昏暗的轉角，一張側臉倏忽探出又隱沒，隨即傳來一個帶著疑惑的男聲，向身旁的兩個女孩確認。

“是的！”栗色長發的女孩應道，順手將垂落耳際的發絲捋回。

她的聲音冷靜而清晰：“陸凡，16歲，就讀于明珠中學高等部一年級一班。從學校調取的監控顯示，藥劑失蹤時他就在現場附近，具有重大嫌疑。小武，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啊呀呀……”被喚作小武的男孩煩躁地抓撓著自己被紅發覆蓋的腦袋，近乎咆哮地低吼：“真希望這是最后一個了！再這樣下去，我怕自己真要變成變態了……”

“如果我沒記錯，這已經是你第十六次說這話了。”栗發女孩美倩似乎對他的抱怨習以為常，淡淡地回了一句，隨即轉向蹲在另一側的女孩，“憐汐，別再吃了！凌可是明令禁止你碰甜食的！”

“啊嗚~”被點名的女孩——憐汐，正將一勺冰涼的冰淇淋送入口中。

她雙手捧著印有“費林頓餐廳”字樣的紙杯和勺子，自然地向外伸展，微微閉眼，準備細細品味舌尖上蔓延的甜意與冰涼。

美倩的話讓她動作一頓，抬起小巧的下巴。銀色的發絲如瀑，順著纖瘦的背脊滑向一側，櫻色的唇瓣輕啟：“凌……現在不在……”

話音落下，口中的冰淇淋恰好融化滑入喉中。她不再理會，又舀起一勺。

“……”美倩看著她的動作，額角仿佛垂下幾道黑線。

果然，凌禁止你吃甜食是對的！

“走了！”正當兩位女孩為甜食問題僵持時，擔任斥候的小武轉過身，打斷了她們。

夜色已濃，昏黃路燈下，細小的飛蟲不知疲倦地繞著光暈飛舞，積蓄著沖向光明的力量。

在這片光暈的籠罩下，陸凡摸索出身上的合金鑰匙，插入門鎖，輕輕旋轉。

鎖舌彈開的輕響透過木門傳來。他用力一拉，房門應聲而開。

一股悶熱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門口侵入的光線將陸凡的身影投在地板上，也勉強勾勒出房間的輪廓——一間狹小的單房，布局類似舊式酒店的客房，唯一的不同是玄關處被隔出一小塊空間，安裝了簡易的爐灶。

他掛著淺淺傷痕的纖瘦手臂在門邊墻壁上摸索，指尖觸到一個微凸的開關，輕輕按下。刺眼的白熾燈光瞬間驅散了黑暗。

陸凡拖著疲憊的身軀穿過玄關，將書包等物隨手拋下。

伴隨著房門輕輕合攏的聲響，他如同被抽空了力氣般，直直撲倒在床墊上，身體隨著床墊的彈性微微起伏。

床頭柜上，時鐘的指針規律地跳動著，發出細微的“噠噠”聲。陸凡在這單調的節奏中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嘴角噙著一絲淺笑，仿佛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躺在柔軟的床墊上，蓋著輕薄的絲被。

“咔嗒。”鎖舌再次發出輕響，房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又悄然合攏。

“是不是劑量下多了？這么快就睡死了……”潛入房間的小武看著床上趴伏的身影，有些驚訝地走近，伸手探向陸凡的后頸。

“動作快點！”美倩的聲音帶著急迫，從門后傳來，“藥效快過了，人醒了就麻煩了！”另一側的憐汐，依舊專注地對付著杯中的冰淇淋，只是杯底已漸漸顯露。

“知道了！你們別偷看！”深知時間緊迫的小武不再猶豫，走到床頭，雙手用力將陸凡翻了過來，使他仰面躺著。

“走了走了，別看！”經驗豐富的美倩立刻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一把拉起還在舔勺子的憐汐，躲向門后。

那只印著“費林頓餐廳”的紙杯，在拉扯的慣性下滾落，最終卡在了房門與衛生間的夾角陰影里。

“對不住了……”確認美倩和憐汐消失在視野外，小武深吸一口氣，伸手，小心翼翼地開始解開陸凡的校服紐扣，一層層褪下他的外衣，露出底下略顯單薄的胸膛和腹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小武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沒有……還是沒有……隨著衣物一件件被剝離，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氣泡。沒有耀文的印記，就意味著眼前之人并非他們要找的目標，今天的行動再次徒勞無功。

更糟的是，明天，甚至更久以后，他可能還要重復這令人難堪的任務。

只剩下最后一件了。

目光落在那條遮羞的底褲上，小武的動作陷入了僵硬的遲疑……

“找到耀文了嗎？”感覺時間流逝太久的美倩，背對著房間的方向，再次壓低聲音催促。

“嗚哇——！”抱著從此可能背負“變態”之名的覺悟，小武在心中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鼓足勇氣，猛地將手伸向那最后的布料——

“咚咚咚！”敲門聲毫無預兆地響起。

剎那間，空氣仿佛凝固了。整個空間陷入死寂，只剩下四人壓抑的呼吸和驟然加速的心跳聲。

時間的齒輪似乎在這一刻卡死。

小武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離目標僅差毫厘；美倩高舉著冰淇淋勺子的左手頓住，按在憐汐頭上的右手也忘了收回；憐汐掙扎的動作也瞬間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