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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鮫魚的眼淚

南海的浪頭裹著夜明珠磨成的粉末,在月光下泛著細(xì)碎的銀藍(lán),咸澀的海風(fēng)里竟?jié)B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那是鮫人綃衣尾鰭掃過珊瑚時,蹭落的珍珠雷殘韻。

我蜷在紅珊瑚枝椏間,尾巴卷著半顆咬了口的雷光蜜桃,看百米外的礁石平臺上,她正垂落銀藍(lán)相間的尾鰭,鱗片邊緣沾著幾星黯淡的灰,像被歲月揉皺的月光。

白湄的蛇鱗戒突然在我腕間發(fā)燙,戒面的小蛇涂鴉扭成箭頭,直直指向綃衣腕間那根細(xì)銀鏈。

我瞇起眼——鏈身刻著歪歪扭扭的雷光紋路,正是三日前金箍棒“離家出走”時順走的“戰(zhàn)利品”。

此刻卻在她腕間晃出細(xì)碎的光,每道紋路里都纏著金箍棒獨有的“猴式涂鴉”:小猴子舉著畫筆,給鮫人尾鰭綴滿星星形狀的貝殼。

“老棒這回闖的禍,倒像裹著糖衣的雷。”

我舔了舔指尖的桃汁,雷光順著指縫滲進(jìn)珊瑚,驚得藏在葉片后的小熒光魚“撲棱”竄進(jìn)海水,尾巴劃出的光痕在水里連成歪扭的線,像在寫一封給大海的情書。

系統(tǒng)光屏在識海蹦跳,【后宮線·鮫人綃衣】的圖標(biāo)閃著幽藍(lán)微光,旁邊標(biāo)注的“好感度35%”紅得刺眼。

括號里的“敵意值:60%”卻讓我想笑——畢竟能讓鮫人動怒的,從來不是偷雷,而是偷了雷卻沒說“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綃衣突然甩尾擊水,七顆幽藍(lán)的“珍珠雷”裹著巨浪砸來。我原以為會是凌厲的攻擊。

卻見珍珠在水中裂開,化作無數(shù)細(xì)小的光粒,每粒光里都凝著她的呢喃:“偷走雷光的賊……還我那夜窗臺上的畫!”

金箍棒“嗡”地從系統(tǒng)空間竄出,棒身的雷光紋路瞬間化作那日的涂鴉小猴,舉著“雷光畫筆”在浪尖蹦跳,尾巴還翹成得意的弧度,活像在說“看,我沒忘”。

“畫在這里呢,氣啥?”

我指尖在虛空中臨摹,雷光將三日前的記憶具現(xiàn)——月白的貝殼窗欞上,金箍棒化作細(xì)針。

蘸著鮫人尾鰭的鱗光,歪歪扭扭畫下的小猴子,正踮著腳給尾鰭綴滿雷光貝殼,尾巴尖還勾著顆沒畫完的珍珠雷。

綃衣的尾鰭猛地繃緊,銀鱗間的灰斑竟淡了幾分,紅瞳里的敵意卻融了絲怔忪,像被溫水泡軟的夜明珠,表面的棱角還在,里頭卻透出暖光。

“它偷的不是珍珠雷,是我的……”

她忽然住口,尾鰭卷住顆落海的雷光蜜桃,鱗片蹭過果肉的瞬間,甜香混著雷光的暖意轟然炸開——花果山的夜突然在海水中浮現(xiàn):

群猴舉著發(fā)光的螺殼追著她跑,她笑著用尾鰭卷住最瘦小的小猴。

發(fā)間白湄編的雷光發(fā)繩隨動作灑下星子,驚飛了枝頭的夜鷺,也照亮了小猴們亮晶晶的眼睛。

“他啊,最會把‘偷’變成‘藏在糖里的惦記’。”

白湄不知何時化作人形,赤足踩在珊瑚礁上,指尖凝出雷光水鏡,將綃衣腕間的銀鏈放大——鏈扣處刻著極小的猴臉涂鴉。

左眼還歪歪扭扭點了顆淚痣,分明是金箍棒用棒尖戳了十幾次才成的“得意簽名”。

“你看這鏈子,用的是南海雷紋銀,卻纏著他的雷光碎紋,就像……偷了你的月光,卻把自己的星光縫進(jìn)你的袖口。”

綃衣的耳鰭——那對藏在銀藍(lán)長發(fā)下的柔軟,此刻輕輕顫了顫。

鮫人耳鰭是最敏感的地方,每道細(xì)微的波動都藏著未說出口的情緒,此刻卻像被雷光撓了撓,泛起淡淡的粉。

她指尖撫過銀鏈上的猴臉涂鴉,忽然低笑一聲,尾鰭拍起的水花里,竟凝出數(shù)只迷你鮫人剪影,每個剪影都舉著縮小版的金箍棒,在浪花里跳著不成調(diào)的舞。

“南海鮫人一生,只流一百顆珍珠雷。”

她忽然開口,聲音混著海水的流動,像海螺里藏著的歌謠,“每顆雷都凝著一段心事——這顆被偷走的。

原是我想送給‘第一個把我當(dāng)‘人’看的人’的見面禮。”她抬頭看我,紅瞳里映著雷光的金。

還有珊瑚叢中蹦跳的小猴剪影,“三百年前,族里說鮫人淚是災(zāi)禍,珍珠雷只能獻(xiàn)給海龍王當(dāng)貢品,可那夜窗臺上的畫……

讓我知道,原來有人會覺得,我的尾鰭比貢品更值得被記住。”

我蹲下身,指尖的雷光化作細(xì)小的手,輕輕撫過她尾鰭邊緣的淡金鰭邊——那是金箍棒偷雷時。

不小心蹭上的雷光印記,此刻隨我的觸碰亮起流動的光紋,像給銀鱗鑲了圈會呼吸的金邊。

綃衣的身體忽然繃緊,卻在雷光滲入鱗片時,發(fā)出一聲帶著顫音的嘆息,尾鰭下意識地卷住我手腕,銀鱗與猴毛相觸的瞬間,識海里涌進(jìn)細(xì)碎的畫面:

她獨自在深海游蕩,尾鰭掃過空無一人的珊瑚林,偶爾撿到人類的畫紙,卻總畫著“鮫人淚能換黃金”的傳言。

“后來我才知道,它不是偷雷,是看我總把珍珠雷藏在貝殼里,想替我問問——”

她指尖戳了戳金箍棒,棒身立刻冒出“道歉小猴”的光紋,舉著雷光蜜桃作揖,尾巴尖還滴著蜜,“‘這么甜的雷,為什么要藏起來呢?’”

白湄笑著甩了甩發(fā)間的雷光貝殼,那是她剛才趁我們說話時,用綃衣的珍珠雷碎光編的,比自己的發(fā)繩多了顆綴著猴臉的珍珠墜子。

“你瞧,你們倆啊,一個用畫偷心,一個用雷撒嬌,倒把‘規(guī)矩’都變成了帶光的糖。”

暮色漫過南海時,綃衣終于松開卷著我手腕的尾鰭,卻將腕間的銀鏈輕輕一扯——雷光化作繩結(jié),將我的手腕與她的系在一起。銀鏈上的雷光紋路突然亮起,拼成南海鮫人獨有的“共游咒”,每道紋路都哼著細(xì)碎的歌,像金箍棒在偷偷給鮫歌打拍子。她耳鰭泛紅,尾鰭在水中劃出銀金交織的光弧,開口時聲音輕得像浪花吻過礁石:“南海規(guī)矩,被雷光標(biāo)記的人,要聽完我唱的《雷海追月》——這是鮫人給‘認(rèn)定的伙伴’的……專屬歌謠。”

鮫歌響起的剎那,整個南海的海水都泛起微光。綃衣的歌聲混著雷光。

化作實質(zhì)的光帶掠過珊瑚林,被觸碰的珊瑚竟綻開金藍(lán)相間的花瓣,隨節(jié)奏輕輕搖晃;游過的小魚馱著雷光星星。

在我們周圍拼成流動的星圖,星圖中央,是舉著金箍棒的猴子、甩尾的水蛇與擺鰭的鮫人,歪歪扭扭卻格外鮮活。白湄倚著金箍棒笑,指尖凝出雷光畫筆。

在礁石上畫下三人剪影——猴子的尾巴卷著鮫人尾鰭,水蛇的發(fā)繩纏著涼光,腳下是發(fā)光的海螺與蜜桃,每個細(xì)節(jié)都帶著胡鬧的溫度。

腕間的銀鏈突然發(fā)燙,雷光紋路拼成四個小字:“西海龍劫”。

綃衣的耳鰭猛地繃緊,從袖中掏出本封著珍珠雷的秘典——封面畫著雷光猴子與龍女共舞的涂鴉。

正是金箍棒上次“偷雷”時留下的“戰(zhàn)利品”,扉頁用鮫文寫著:“當(dāng)雷光揉碎鮫人淚,龍鱗下的天命,便該遇見破局的變數(shù)。”

海水深處傳來低沉的雷鳴,不是自然的雷,而是龍族特有的“天命劫”震動。

綃衣的尾鰭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銀鏈上的猴臉涂鴉突然蹦出光團(tuán),落在我掌心凝成迷你金箍棒:

“西海龍女敖雪,是我幼時的玩伴,她被龍族‘天命’困了五百年——”

她抬頭看我,紅瞳里閃著期待的光,“你的雷光,能像揉碎我對‘鮫人該如何’的執(zhí)念那樣,也給她看看,龍族之外的‘活法’嗎?”

我握緊掌心的光棒,看白湄與綃衣的發(fā)間光飾在夜風(fēng)中輕晃——一個是用蛇鱗戒刻下“伙伴”的水蛇,一個是用銀鏈系住“變數(shù)”的鮫人,而我這只帶著雷光的猴子。

終將讓三界知道:比起“天命”“規(guī)矩”“該成為什么”,更重要的,是“想成為什么”的光,能照亮多少被定義束縛的靈魂。

南海的夜更深了,雷光星星順著綃衣的銀鱗滾進(jìn)海水,化作無數(shù)小光點,向西游去——那是給西海龍女的“見面禮”。

帶著蜜桃的甜、鮫歌的暖,還有金箍棒畫在秘典扉頁的那句話:“別怕打破規(guī)矩,我這兒的雷光,專門給‘想做自己’的人當(dāng)畫筆。”

而我們?nèi)说募粲埃K將成為南海新的傳說——

不是“妖怪該如何”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

而是“我們想如何”的,帶著涂鴉與笑聲的,

鮮活的,滾燙的,逆著天命生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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