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那只大軍掛著白虎旗，簇擁著往戰場上奔騰而去，到處都是怨靈怨鬼。

尸體堆積成山，惡鬼彼此吞噬撕咬。連活人都想要吃掉。

沒有人會喜歡戰爭，神也一樣。偏偏她是主戰，主殺伐的神明。她要公正的參與進一場戰爭里，被簇擁著攻乏。

有人覺得她公正，簇擁著帝王獲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或者簇擁著有才能的反臣，開創一個新的盛世。

也有人罵她，不知道是在罵她，還是在罵戰爭，說家破人亡，說入不敷出，說口袋里都沒有兩個同伴。

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著，一場場戰爭，在漫長的光當中，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滄海一粟。英姿颯爽的將軍，也會死于時光，文采陶然的狀元，也會寂然于歲月。

而且什么將軍狀元，又或者帝王太多太多了。

一場夢，做的渾身都是乏力的。甚至醒過來時，也只是盯著頭頂蒼白的墻。

她耳朵很靈敏，能聽到外頭的人在聊陸清宸，關心他的身體。

但是很多事情都從腦海中流過，什么都留不下。

他們這些人類每一個都像是人生的主角一樣，那么璀璨又活力，或者各有自己的特色，但是放在她身上，顯得像一個遲暮的老人。她并不活潑，也不話嘮，只會覺得很多事情都是嘈雜的，不耐煩的。

程樊見過年邁的老虎，她就像是一只要死掉的老虎一樣，對于現實無能為力，又覺得這種無力感很煩，看所有的一切都開始不順眼。她心態已經不再年輕了。

即使她的身體看上去還是年輕的。

“程樊，我們要一起去山上撿柴，你去嗎？”

陸清宸在門口敲了敲門，也不貿然進來，聲音倒是挺輕快的，像是另一個人。

可能是兩個人格又互換了。

“有點累。”

程樊不想動彈，原本還說著下山吃點惡鬼什么的，稍微補一補再多活一些。

但是有時候也會很累，她甚至覺得自己生病了，連活下去都不想。但是神是不會生病的。

“那我也不去了。”

陸清宸語氣里甚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任性，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一樣。

陸清宸不但這樣說，還直接把門給推開了。不但把攝像頭給關了，還把收聲器給關了。

“我一個人去害怕，之前那個司機不是還說河里淹死了人嗎？你知道的，我很容易遇鬼。”

這人不但說話，還伸出手拽她的衣角。語氣里還帶著粘膩的撒嬌感。

程樊躺在床上，陸清宸就用一個很別扭的姿勢拽著她的袖子。

這張臉真的頗有姿色啊，不是面無表情，或者做小幅度動作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鮮活起來了，像是畫突然從里面開出了花。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會說話一樣，傾訴著自己的感情。

“而且我那個扳指的作用好像也不是很有用了，我要是被鬼吃了怎么辦？契約怎么辦？”

他說著還給看了看手上的扳指，里頭的作用，確實已經是微乎其微了。

“行。”

程樊金燦燦的眼睛瞪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就不覺得自己難過了，反而有點咬牙切齒。

“你現在的表情就活潑多了，你板著一張臉，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就跟另一個他一樣。一點朝氣都沒有，年輕人就要動起來。”

這個人格明顯是知道另一個人格的，嘴里嫌棄的不像話，自己卻歡脫的往外頭走，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又恢復了稍微正經點的姿態，讓自己不那么明顯。

程樊從床上爬了起來。唉，要命，下一次遇到那只厲鬼，干脆直接吃了吧。

一群人換上運動裝，拿著繩子，拿著斧子，興沖沖就往山上跑，說是山也不是很準確。

只有幾百米高，房子蓋在了半山腰。

那座幾百米高的山，因為長時間沒什么人打理，樹木的覆蓋度比較高，植物茂盛。只有林間小道可以走。

剛開始只是在外圍撿一些樹枝之類的東西，但是那些樹枝，大部分都比較細小。走著走著就開始往里頭走。

“我們走到哪了？”

因為太過于專注一件事情，他們逐漸偏離了那條羊腸小道。云舒看著周圍如出一轍的樹木，分辨不出來南北西東。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把攝像老師也給甩丟了。

“不知道。”

龍逸錦撓了撓紅頭發，也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攝影老師總能跟過來的，而且不就是一座小山嗎？遲早能下去，大不了多繞一會兒。

胡瑞悅和許柏松蹲在地上看一株植物，許柏松正在小聲的講解著這種植物的特點和特色。

“天要暗了，我們沒有拿手電筒，必須得想辦法趕緊回去。”

宋思和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她有注意路線，但是不知道從哪一瞬間開始就找不到路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魔方，突然被別人轉動了一下，路線就發生了偏移。

陸清宸盡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發抖，該死的，另一個人格去睡覺了，把他留下，面對鬼嗎？

一行人又開始風風火火的找路線下山，明明是在往山下走，但是就是不對勁。

“可能是鬼打墻了。”

程樊提醒了一句。

他們都非常的堅信科學，怎么會相信這種事情？甚至王逸塵還進行了科學的解釋。

“人是走不了直線的，很有可能我們的步子不由自主的發生了偏移。而且因為環境比較相像，我們會產生誤認，或者因為恐懼和黑暗的環境走錯路。

又或者磁場不對，會影響人對方向感的判定。

這些都是可以用科學現象來解釋的。”

王逸塵堅定不移的，選擇用科學來解釋這件事情。

程樊不想跟他們多解釋，只是拿著斧頭在一棵樹上鑿刻出來了痕跡。

“接著走吧，多走兩圈就確定了。”

就是比較費腿。程樊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我有點累。”

陸清宸身子不好，走的嘴唇都有些蒼白了。實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才顫抖著小聲講話。

“我背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