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醫學以精確、科學而聞名，能夠對疾病做出最為合理的治療。

相較于中醫，現代醫學自然是具備諸多優勢，比如說可以通過手術手段，直達病灶。

朱允熥現在身在大明，手術嘛，自然不用想，沒啥可能。

不過，提純后的藥物精華，總歸是比一鍋亂燉，要好上不少。

這個道理，戴思恭不懂，朱允熥只好現身說法。

“戴思恭，我學習到的醫學，是你所不能理解的醫學，我愿稱其為新醫學！”

朱允熥扯皮虎皮當大衣，隨口瞎說了個名字。

沒法，說什么現代醫學，戴思恭更不理解了。

還不如直接以新舊來稱呼，傳統的中醫是舊時代的醫學，那他的現代醫學，自然就是新醫學了。

至于什么西醫的說法，很難繃，現在西方的醫學還處于原始階段，治療方法就是放血、化膿、灌腸那一套。

真把這些給阿標安排上，恐怕朱元璋的屠刀就直接砍下來了。

朱允熥不止一次覺得，還是西方的那群庸醫生對了地方啊，這要是生在東方，治療方案提出來，人就噶了。

戴思恭被朱允熥這一份狂妄給驚訝到了，整個人氣的都在發抖：“殿下，中醫博大精深，從古至今傳承下來，出現過多少國醫圣手。”

“如今殿下一句話就要全部否決，豈不是要寒了天下醫者的心？”

朱允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別亂說啊，你怎么上來就給人扣大帽子啊。”

“中醫的確是博大精深，可是太久了，久到現在的醫者，已經無法治療層出不窮的疾病了。”

“近百年來，可曾出過名揚天下的名醫？”

“戴思恭，你現在是國醫，普天之下醫術你是數一數二的，可是，你不能夠治療的疾病，有多少？”

“我們不說什么古之圣賢，也不說什么自古傳承，我們只從數據說話，父王的病，你能完全治愈嗎？”

戴思恭氣得臉都紅了，如果朱允熥不是皇孫，他現在就直接化身噴子，給朱允熥一頓狂噴了。

奈何，朱允熥存在著身份壓制，戴思恭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捏著鼻子，老老實實地回答：“老臣只有三成的把握。”

朱允熥呵呵一笑：“這三成的把握是哪來的？你說是從醫書里面找到的古方，那么這個疾病，都不是你能解決的，而是借助古代醫者的力量。”

“換而言之，其實你對這個疾病，完全沒有把握，對嗎？”

戴思恭愣了一下，這玩意兒還能夠這樣子來討論的嗎？

只要他能夠找著藥方，這功勞不就是算他的了，怎么還要分的這么清楚。

寫醫書的人，現在早就進墳墓了，肉都爛了，成白骨了。

沒法子，戴思恭只好道：“按照殿下的說法，是這樣。”

“瞧瞧，堂堂國醫，面對棘手的問題，首先想的不是解決這個問題，而是想著求助于古代的醫者。”

“中醫發展到現在，為什么進展緩慢，為什么會錯漏頻出？”

朱允熥呵呵一笑，“這還不是因為，中醫擅長于固步自封，擅長于敝帚自珍。”

“說實話，我也讀過不少醫書，他們都在我的腦子里記著。”

“這些醫書之中，有所創新的東西，屈指可數，很多都直接引用前輩的論述。”

“這哪里是醫書嘛，分明就是醫科全書，無非就是拿著古代醫者的甘蔗渣，不停的咀嚼。”

戴思恭對此無法反駁，畢竟，這的確是常態。

歷朝歷代的醫書，基本上就是這么個套路，把前輩的醫書抄一抄，然后加點自己的論述。

當然，這些論述大部分也是模棱兩可的東西，涉及到玄之又玄的陰陽五行學說，搞得復雜無比。

后人往往還要去學習一下風水相術易經八卦的學問，才能夠勉強看懂，否則如同閱讀天書。

出于實驗數據太少，中醫的臨床效果更多憑借醫者的經驗。

一個成熟的醫者，只能靠著日復一日的經驗，才有可能成為名醫。

“殿下說的的確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老臣的醫書不精，不代表中醫不行。”

“是老臣才疏學淺，沒能夠更多的體會到前輩圣賢的精要，這才致使中醫蒙羞。”

朱允熥撇了撇嘴，語出驚人：“既然如此，要不你跟著我學吧。”

“古代圣賢的精要，已經是落后于時代的東西了，遲早要被時代所淘汰。”

“跟著我學，拜我為師，掀起時代的浪潮，未來青史留名，揚名立萬，可是不得了的機會。”

“啊？”

戴思恭人都傻了。

不是在辯論嗎？

怎么就直接成了拜你為師了。

這話題轉變的未免也太快了。

而且，老夫堂堂醫學大家，滋陰學派的集大成者，在江浙一帶享譽盛名，拜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為師，豈不是笑掉大牙？

戴思恭頓時感覺受到了羞辱，沒好氣的道：“老臣雖然不才，但也有自己的堅持，殿下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一旁朱元璋看著這突然變化的聊天方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向來是個護犢子的，皺著眉頭道：“老戴，咱覺得不能固步自封，得接受新鮮的東西。”

“孔子不也講過，三個人一起走，其中肯定有自己的老師，要好學，要不恥下問。”

“允熥年紀雖然小了點，可是他得到的是上蒼的眷顧，未來的成就，肯定不會在你之下。”

“你拜他為師，明顯不吃虧。”

戴思恭瞪大了眼睛，好啊，你們爺孫兩個合起手來欺負人。

如果不是有九族的羈絆在，戴思恭此刻真的要化身為噴子，狂噴了。

好在，僅存的理智克制著他的行為，戴思恭只是頗為無奈道：“陛下，口說無憑，還得靠真本事來說話。”

“老臣覺得，如果殿下的藥，真的對太子殿下有很大的幫助，那么老臣不介意拜殿下為師。”

“那成，就這樣定了，到時候咱給你們做個見證。”

朱元璋嘿嘿一笑，扭頭看向正在吃瓜的朱標，一凝眉：“怎么還愣著，快喝了啊。”

“再等下去，你是要咱喂你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