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拒不承認是自己憑一己之力，只靠煉金就放倒了那么多人。

他裝作沒看見外面也倒了一地的人，飛快扔掉袋子。

思索幾秒，還是把里面質量較差的安神燭拿了出來。

以免被這些暈倒的人又聞見味道，找到袋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等他們醒了，廢棄材料的氣味應該也散得差不多，不用擔心。

回到房間，科林便直接拿出卡恩的委托書，寫道：‘你需要的安神燭已經全部煉制完成，可以交付了。’

卡恩過了一段時間才回復，筆跡有些凌亂，‘真的嗎？現在就可以？’

‘沒錯。’

‘那我們，現在見一面？’

‘可以。’

科林想了想，把地點約在熟悉的公共區域之中。

帶上裝好的安神燭，率先等在那里。

不一會兒，就見卡恩趕了過來，神色匆忙道：“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時間。”

科林也沒等多久，指向旁邊的箱子，“東西在那里，你看一下吧。”

“好，那我放出精神力了？”卡恩先詢問了一聲，旋即開始感應。

過了片刻，他收回精神力，面露些許錯愕，“這是你幾個小時內煉制出的安神燭？就在，我們分開之后？”

科林點了點頭。

“怪不得……我還以為蘭迪是想從你這里得到什么，才向你委托的，沒想到你的煉金技術居然真的那么厲害。”卡恩說道，

他露出些許羞愧，畢竟自己打的也是這種主意，不由得又多解釋了幾句，“你在選拔上的那些表現，被傳到我們之間的時候，幾乎沒人相信。

“我和蘭迪去過實驗室之后，他們提起你，也只是作為談資。沒有人會主動打聽你的具體情況，我們也就從來沒說過。”

畢竟絕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一個候補學徒居然真的能成為實驗助手，待在巫師塔里。

這要么是候補學徒被考核逼瘋了的玩笑。

要么是三等學徒在做某些另類的實驗。

反正不管哪個可能，都不會是最讓人大跌眼鏡的答案。

科林聽完，并不意外，甚至覺得這也還可以。

他在候補學徒之間就夠惹人注目了。

沒必要再被許多二等學徒記住。

唯獨某個人他比較在意，于是問道：“那你知道特蘭·唐斯對這件事的反應如何嗎？”

“唐斯？”卡恩回憶了片刻，搖搖頭，“他很少出現在公眾視野里，就算出現，也不會和別人講話，永遠是一副陰沉的樣子。”

科林若有所思。

這倒是和蘭迪說的一樣。

特蘭·唐斯性格陰沉，難以接近。

從不與人攀談，也讓聽說他的名號，想過來攀談的人望而卻步。

“卡恩學徒，你對唐斯有多少了解？”

“不多，我不經常接觸到他。在我成為二等學徒之前，他就已經擁有這個身份很久了。”卡恩說，“我也一開始也很好奇他的身份，只是，嗯……沒有主動去打聽過。”

科林表示理解。

畢竟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知道卡恩的性格就是這樣。

后者接著道：“但我從其他人口中了解過唐斯。他已經待在這里很多年了，而且好像跟我們不同，他不是被迫的。

“來到這里之后，唐斯很快就成為了正式學徒，聽說是當年受到巫師大人青睞的天才，但升為二等學徒后，忽然卡在了這個位置上。

“具體停留了多久，我也不太清楚。但時間應該比較長，長到他不再擁有巫師大人的青睞，也不再擁有天才的稱呼。”

聽到這里，科林莫名覺得十分熟悉。

又是天才，黑巫師這里從來不缺這樣的人。

卡恩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嘆了口氣說：“在這之后，有人開始嘲笑他的身世，但除了比他強大的人，其他都被殺死了。

“從以前到現在，他都表現得非常在意兩樣事物。‘唐斯’這個名字，還有天賦。這就是我對他的全部了解。”

科林聽完，沉吟了一陣。

這基本和蘭迪說的相同。

并且簡潔而清晰，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描述。

但有個最重要的部分沒有提及。

這才是必須確認的地方。

他開口問道：“你清楚唐斯來到這里的原因嗎？”

“原因？不。”卡恩有些困惑，但還是搖頭，“我聽過很多說法，除了其中一個傳播范圍比較廣的，其他都沒有被證明過。”

至于那個原因。

不用明說，都知道是唐斯為了報仇，因此投靠黑巫師的故事。

畢竟在十幾年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真相就是這樣。

科林思索了一下，繼續追問：“那你聽說過，其實唐斯才是毀滅家族的兇手，投靠黑巫師只是因為自己追求的說法嗎？”

“聽說過。”卡恩應道，“還有唐斯伯爵奪走了巫師大人看上的女人，某天招待巫師大人的食物過于難吃，不小心在巫師大人背后說了壞話被聽見……等等各不相同的傳聞。”

科林一時間不知道該評價什么。

能編出這種消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人才。

不過，他只需要知道有“特蘭·唐斯才是兇手”的傳言，那就夠了。

蘭迪不會傻到輕易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這就意味著，有人編出了這樣的消息。

或者，有人了解事情的真相。

并且并不畏懼唐斯，將其當做笑話說出了口。

于是也變成了傳聞的一種。

“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假如這種消息只有蘭迪一個人知道，那真實性就會降低。畢竟唐斯受到過許多關注，關注越多，能夠隱瞞的東西也就越少。”

和卡恩道別之后。

科林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陷入沉思。

現在，他倒是比較偏向蘭迪所說的真相了——

唐斯伯爵當時正在研究禁忌物品，被特蘭·唐斯偶然發現。

為了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特蘭·唐斯想方設法，將這件事告訴了大巫師。

知道這件事后，大巫師當即趕來殺死了唐斯伯爵，吊起來示眾。

而主動揭露父親惡行的特蘭·唐斯，受到大巫師贊賞，無辜的家人也被放過。

只是從此失去了貴族身份。

隱姓埋名，作為平民生活下來。

卻很快陸續死去，只剩下特蘭·唐斯一個人。

“聽到這里，你應該明白了吧？唐斯其實不是為了報仇才成為黑巫師學徒的。”

思索中，耳邊仿佛又響起蘭迪說的話。

“他是為了重振家族才來到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