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蜷縮在各個房間里的眾人才開始緬懷葉凌的“好”。

不知是誰率先開了口，在這混亂的末世，脆弱的情緒總是像瘟疫般迅速蔓延，尤其是當他們餓著肚子時，記憶里葉凌帶回的食物突然變得無比珍貴。

眾人七嘴八舌地咒罵著，仿佛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死人身上

“或許我們對葉凌太苛刻了？”率先開口的中年男人縮在發霉的沙發里，指尖反復摩挲著空罐頭盒，“他每天在零下四十度的暴風雪里穿梭，單是拖回三十人份的物資，就得在雪地里滾上十幾個小時?！?

而且還得找回來幾十人份的食物?！?

“可不嘛，不過是斷糧一天，又不是要餓死?！薄?

可不嘛，不過餓一天而已，當年啃皮帶的時候怎么熬過來的？“

染著黃發的青年踢開腳邊啃得發白的皮鞋，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僥幸，“那幾個倒霉蛋純屬自己找死，明知葉哥的雪地摩托是命根子，還敢提組隊的事兒——真當那把機槍是擺設？”

“被打死的那幾個人純粹是自己作死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就是啊，那個魏杰算什么東西，還敢打人家雪地摩托車的主意。呸，死了也是活該！”

“說起魏杰那孫子，早就該遭報應了?！?

戴老花鏡的大媽突然提高嗓門，“上個月他遛藏獒不拴繩，差點咬斷我孫女的腳踝！死了倒清凈，省得禍害人?！?

“哎呦，那他還真的不是什么好東西，死之前還把我們給坑了一把?！?

“別說這些了，先想想怎么讓葉凌幫我們找物資再說?！?

“對，這是目前咱們唯一能活下去的辦法?！?

“得了，別扯這些了，”

有人不耐煩地打斷，“現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讓葉凌繼續幫咱們找物資，這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你們也看到了，他家那房子是合金造的，根本攻不進去，除了求他可憐咱們，別無他法。

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眾人最后的幻想，房間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嘆息聲。

七嘴八舌的討論中，指責死者的聲音逐漸蓋過了對葉凌的抱怨。

群里的風向瞬間逆轉，方才還在咒罵葉凌的人們，此刻卻像是忘了子彈擦過頭皮的恐懼，開始七嘴八舌地替他開脫。

樓道里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照得眾人臉色青白，他們一邊唾棄著逝者的“咎由自取“，一邊卻在心底計算著下一頓食物的著落——當生存成為唯一準則，道德天平早已傾斜。

……

不得不說，葉凌對這群鄰居的脾性可謂了如指掌。

人性的弱點在末世中被無限放大：你對他們稍有恩惠，他們便蹬鼻子上臉；唯有以鐵血手段震懾，才能讓他們服服帖帖。

此刻他坐在家中，聽著樓道里傳來的陣陣低語，腦海中忽然閃過孔子的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不由得冷笑一聲——當然，簡寧是例外。

這個從三甲醫院走出的 36D美女醫生，此刻正蜷在恒溫沙發上研讀急救手冊，發梢還沾著消毒水的清香，與門外螻蟻般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

葉凌剛回到家沒有多久，在25#的業主大群里面就有人艾特他，跟他道歉了。

“葉凌，今天的這件事情是我們做得不對，我們在這里誠心向你道歉。

還希望你看在大家多年鄰居的份上，請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您大人有大量別計較。”

“對啊，葉先生的擔當讓我們羞愧，懇請您給大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大家以后肯定好好聽你的話，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葉凌，都是魏杰那個狗東西在挑唆的！我們大家可完全沒有那樣的想法。你要明鑒??！”

“那個，明天你再出去找點食物回來吧。大家真的餓得不行了。”

“葉哥，今天是我們豬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

“魏杰那廝灌了迷魂湯，我們跟他不是一路人！”

“求您明天再跑趟物資點，孩子們都在哭著要吃的……”

消息刷得飛快，直到一條不合時宜的留言突然插入：“那個...明天能多帶點面包嗎？孩子餓得直哭...”

看著這些消息，葉凌冷笑一聲，指尖在鍵盤上懸停片刻，最終不屑地劃過屏幕。就讓這些人在焦慮中輾轉反側吧，恐懼才能讓他們記住自己的位置。

這群寄生蟲，不嘗夠絕望的滋味，永遠學不會感恩的分量。

恐懼與饑餓才是最好的馴服工具。

比馴養多年的犬類，喂塊骨頭便搖尾，餓上三天就齜牙，唯有打斷脊梁才能徹底馴服。

“要不要最后再讓他們發揮一波余熱，去做敢死隊呢？畢竟都是些炮，而且看今天這架勢，恐怕已經是有反心了。

恐怕離那一天不遠了，得趕緊讓他們去死才行啊……”

葉凌思索一會。

“我只要多扔兩塊發霉的面包過去，他們應該就爭搶著干了吧！這群沒有骨頭的家伙，也只敢在背后說別人壞話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連串的“叮咚！”“叮咚！”的提示音傳了過來。

正當他摩挲著狙擊槍消音器時，連續的“叮咚“聲打破沉默。葉凌挑眉——他早把大部分群聊設為免打擾，能穿透屏蔽的必定不簡單。點開一看，竟是 9#的苗蕾將他拉進了一個新群聊。

他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個群的玄妙所在。

群里面的人不多不少，算上他剛好30個。

在這里面，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18#的蔡明，26#趙鐵柱，21#敖強，5#的洪宇……

這些人，全都是30棟單元樓現在的話事人。

葉凌唏噓的看著這些頭像和名字，伸了一個懶腰，戲謔的說道：“看來他們是實在是忍受不住，聯合在一起了嗎？有趣有趣。”

隨后他想起要讓鄰居們當敢死隊，讓其發出最后的光與熱，繼續嘲諷道：“好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啊。

運氣好后真是睡覺都有都能有人送枕頭……”

葉凌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也并不奇怪。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樣，手中有用不完的物資，溫暖且像鐵烏龜一樣的房子，還有一個貌美如花，三甲醫院出來，身材極好，36d的美女醫生。

其他樓的鄰居們的生活都是度日如年，一天也等不起。

大多數人每天都在生死邊緣掙扎，每一口食物都伴隨著血腥與背叛，而今天這個群聊的出現，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