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乙的怒喝并沒有讓這幾個中年人停止抱怨。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大聲說道：“看你這樣子和葉凌的年紀(jì)一樣大，是不是私底下管他叫爹了？

你沒有看見，他拿我們做炮灰嗎？”

“炮灰”二字的殺傷力無疑是最大的。

眾人聽到以后，立馬變了臉色。

畢竟這幾天的時間里，他們連續(xù)攻擊了巨鼎幫和血狼幫，已經(jīng)損失了十幾個人了。

其他人想到這或許就是自己的結(jié)局，也是脊背發(fā)涼。

燕小乙指著那個人的鼻子說道：““姓王的，我警告你，不要胡言亂語。要不是有葉凌的話，我們早就已經(jīng)死了！再敢亂嚼舌根——”

胖子的名字叫做魏杰，他嗤笑了一聲，打斷燕小乙說道：“說實(shí)在話，他給我們飯吃，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挺感動的。”

隨后他咬牙切齒的喊道：“可是后來呢？他非要逼著我們?nèi)ジ思腋烧蹋@是把我們往火坑里面推啊！

明明只要守在我們自己的單元樓就好了，為什么要去打別人？

我們只要保證好自己的安全，讓葉凌出去尋找物資，這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可是他呢，偏偏要惹是生非，得罪其他樓的人。真把其他人都惹急了，以后過來攻打我們怎么辦？”

隨后魏杰又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據(jù)我的觀察，他給我們的食物他一點(diǎn)都不吃。所以他天天給我們吃的都是垃圾食品！

外面那么多的超市和商場，他天天說自己搜集食物有多難，你們真的信嗎？

他是在拿我們當(dāng)猴子耍呢！”

“每天拿我們當(dāng)槍使，自己躲在摩托上喝熱咖啡！“

“不就一輛破雪地車嗎？沒了他老子照樣能從超市搬空貨架！“

“姓葉的就是想借刀殺人，等咱們死光了，他好獨(dú)吞物資！“

這話如導(dǎo)火索般炸開。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自己只需要安靜的守住25#就好。

可是葉凌卻想要讓他們出去和別人干仗，這多殘忍啊。

他們根本就不想死，為什么要逼得他們?nèi)ニ溃?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那個總縮在角落的女人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哭腔：“我就說那方便面味道不對，原來都是垃圾......“

她的話被哽咽截?cái)啵瑓s像瘟疫般傳染了所有人。

感情是會被渲染的，更何況是同處于一個陣營之中的。

陸陸續(xù)續(xù)的，不斷有人在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

“本以為守著 25號樓能安生過日子，誰想他非要咱們?nèi)ニ退溃俊霸榛ㄞp的女人低頭捏緊衣角，聲音里帶著哭腔。

“我們天天拼死拼活，他只要出去找點(diǎn)東西回來就行了。”

“他不過是仗著有一輛雪地摩托車罷了，貢獻(xiàn)哪有我們大？”

“就是啊，如果把他的那輛車給我，我也可以出去找食物，甚至比他還要找的更多。有什么難的！”

“我看魏杰剛才的那些話說得對，他的心里就是打算讓我們當(dāng)炮灰，聽他的話跟人家玩命！”

聲浪越來越高，燕小乙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握著鐵鍬的手微微有些松動了，突然他爆喝道：“夠了！

若是讓葉凌知道了你們在說這些話，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眾人心神一凜，隨之就安靜下來。

但是魏杰卻是一臉陰險(xiǎn)的來到燕小乙面前，他身上散發(fā)著廉價(jià)煙草和汗味混合的氣息，沉聲說道：“這些話我們大家都說了，難道你要去告密，讓葉凌殺了我們所有人？”

這話如重錘砸在眾人心上，十幾雙眼睛瞬間盯住燕小乙，目光里有恐懼、有猜忌，更有狠戾。

要是燕小乙說出半個他們不想聽的話的話，他們不介意現(xiàn)在就把燕小乙給殺了。

燕小乙后背抵上冰涼的墻壁，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唾沫。

他看見人群中有人悄悄摸向腰間的匕首，那是昨天從血狼幫小頭目身上奪來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大家都是鄰居啊！而且你們要是死了，我還能活著嗎？放心好了，我不會告密的。”

魏杰這才笑道：“這才對嘛，大家都是鄰居，我們大家也只是隨便吐槽一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其他人也紛紛笑道：“就是，干嘛那么認(rèn)真！”

“以前上班的時候也經(jīng)常罵領(lǐng)導(dǎo)和老板，班還不是得照上？”

眾人隨聲附和，面上堆著笑，眼底卻泛著狠戾——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炮灰”。

可是眼睛里卻出現(xiàn)了異樣的東西。

畢竟，他們這幾天死的人太多了，每個人的心里面都會產(chǎn)生一些想法。

連續(xù)的死亡陰影下，人心早已如繃緊的弓弦。

不一會的時間，葉凌和蚩大叔拎著兩大袋垃圾食品回來了。

知道戰(zhàn)況之后，他裝模作樣的安慰了一番眾人，而且當(dāng)眾拿出兩份鹵肉飯獎勵給了羅九和燕小乙。

其他鄰居也都分到了兩人份以上的食物。

只不過這次，他感覺到這些人的情緒不對。

然而，他敏銳地察覺到眾人的異樣——雖無人明言，但那閃躲的眼神與僵硬的笑容里，滿是猜忌與排斥。

有人盯著他腰間的手槍，有人打量他身上的防寒服，更多人則在接過食物時刻意避開他的眼神。

葉凌暗自冷笑，看來這些鄰居們已經(jīng)在開始懷疑了。

但是這又能代表什么呢？

這些鄰居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一群被恐懼與貪婪支配的螻蟻，空有抱怨的賊心，卻無反抗的賊膽。

想當(dāng)初，周鵬僅憑一把手槍便將他們治得服服帖帖，如今即便心生不滿，也不過是跳梁小丑。

雖然現(xiàn)在他們不愿意給葉凌當(dāng)炮灰，但是葉凌只要拿出槍和一塊發(fā)霉的面包，就能讓他們跪下。

一群自甘墮落的家伙，不必為此勞神。“

一群螻蟻。“他在心底暗罵，面上卻笑得溫和：“大家再堅(jiān)持幾日，等拿下隔壁樓，物資管夠。

蚩大叔這邊，把自己搜集到的衣服笑呵呵的拿給了謝云。

其實(shí)蚩大叔并不知道哪些是名牌，所以葉凌一直在旁邊指導(dǎo)著蚩大叔。

這位糙漢子不懂名牌，全憑葉凌指點(diǎn)挑選，此刻見謝云母子捧著羽絨服眼眶泛紅，笑得憨實(shí)：“妹子，挑兩件厚實(shí)的給娃換上。“

金絲絨面料在應(yīng)急燈下發(fā)著柔和的光，與她補(bǔ)丁摞補(bǔ)丁的舊棉襖形成刺眼對比。

謝云從沒有見到過這么昂貴的衣服，見到自己和孩子有新衣服穿后，不禁摟著蚩大叔的胳膊說道：“就知道蚩大哥對我最好了！”

鄰居們看到那個新衣，心里都嫉妒的不行。

魏杰壯著膽子走上前，問道：“葉凌，下次出去，能不能幫我們大家也帶些衣服回來？最好是羽絨服，或者……”

他望著葉凌身上的專業(yè)級防寒服，貪婪的吞了口唾沫，指著他說道：“像你身上的這種。應(yīng)該也可以找得到吧？”

現(xiàn)在衣服的好壞，就看那個人抖不抖就知道了。

每次看到葉凌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就知道葉凌身上的是好貨。

大家的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紛紛望向了葉凌。

“葉凌，既然蚩大叔可以找得到，那你下次就幫我們帶一些回來吧！”

“對啊，我們也想要厚實(shí)衣裳！“

幾個男人隨聲附和。

走廊里突然響起冰棱斷裂的聲音。

葉凌眉頭一皺，心里已經(jīng)在開始開罵了。

還真是有夠得寸進(jìn)尺的，你們能吃飽飯，知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嫉妒都來不及？

現(xiàn)在還想穿好衣服。

他笑瞇瞇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以，以后有機(jī)會的話一定幫你們大家找找。

不過我這車子太小了，駝不了多少東西。要不然，我先不給你們帶吃的，去找衣服？”

眾人一聽連連反對。

“那不行，穿的衣服我們還有，雖然沒那么暖和也凍不死。可沒有吃的，那滋味太難受了！”

“當(dāng)然先吃飽！“

戴眼鏡的中年人幾乎是喊出來的，他懷里的保溫桶還剩小半桶渾濁的白菜湯，“衣服能湊活，餓肚子可熬不住！“

其他人紛紛點(diǎn)頭，剛才的義憤填膺仿佛被寒風(fēng)吹散，只剩下對食物的本能渴望。

葉凌點(diǎn)頭說道：“那還是先找吃的回來吧！等以后有機(jī)會了，我一定幫你們找御寒的衣服回來。

讓你們到時候再也感覺不到冷。”

眾人這才滿意，散去時卻仍有人忍不住回頭，盯著葉凌的防寒服直咽口水。

走廊盡頭的風(fēng)卷著雪粒灌進(jìn)來，吹得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定，映得眾人投在墻上的影子扭曲變形，如同群魔亂舞。

葉凌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指尖摩挲著口袋里冰涼的槍柄。

他轉(zhuǎn)身走向樓梯，靴底踩碎走廊里的冰碴，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

經(jīng)過燕小乙身邊時，他忽然壓低聲音：“下次有人再亂說話，記得用鐵鍬柄敲斷他們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