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本以為這個話題就到此打住了,眼看著下面那些來參加蘭溪閣宴會的學子們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比試正要開始,蕭長祁應該不會在關注她了。
沒成想蕭長祁卻不依不饒的問她:“哪位故人?”
琉璃沒奈何,沒想到說了一個謊話以后還要再想個謊話來編,她哪里有什么故人和林逸長得像?。?
可是又不能讓蕭長祁久等,琉璃只好很快說道:“是奴婢年幼時的鄰家哥哥,平時很照顧奴婢?!?
蕭長祁聽琉璃這么說,心里不知怎么浮現起一絲不舒服。
什么鄰家哥哥過了這么多年了還記得?
“這么說來,你那什么鄰家哥哥也是個讀書人?”
琉璃:……
當然不是,琉璃還有些印象,他們村里家家戶戶都很窮,除了村長家的兒子,就沒有哪個男孩能去上學的。
她的鄰家哥哥,其實就是隔壁春花的哥哥,有兩個,她都不記得大名了,就記得好像一個叫雞蛋,一個叫鴨蛋來著。
這名字太好記了,這么多年都沒讓她忘記。
而且因為家里窮,村里的孩子們打小就是在地里長大的,皮膚黑黃,衣難蔽體,非要說林逸和雞蛋、鴨蛋兩人長得像,屬實是連琉璃也沒辦法昧著良心造謠的話了。
雖然看林逸的穿著打扮在這滿堂學子當中也算得上是家境拮據的了,但起碼人家家里能供得起他讀書,看他的樣子也像是沒下地干過活的,白白凈凈,和琉璃記憶里光屁股的兩個小男孩簡直是天差地別。
雞蛋和鴨蛋還是別碰瓷了吧。
琉璃勉強笑道:“……不是,只是可能眉眼間有些相似吧,不過奴婢現在再看看,連眉眼間的相似也沒了。”
“哦?!?
蕭長祁總算沒有再接著問下去。
琉璃心里松口氣,不敢再多說些什么話,跟蕭長祁一起聽下面那些學子以各種各樣的主題作詩賦文。
因為是要比文采,今日的筆試只分兩個部分——詩和文。
所有參加比試的學子們都要隨機抽取一張紙條,以字條上的內容為自己的題目,據此寫出一首詩以及一篇文章。
有可能有些學子們會抽到重復的字條,但大多數還是不相同的。蘭溪閣沒有正式科舉那么大的場合來給學子們發揮,大家都坐的很近,要是所有人題目都相同,難免有人會想看旁人的回答;甚至還有可能會有人花錢買通人,提前知道題目。
這種做法也算是盡量在讓比試公平一點了。
因為這種隨機性,也就給這種場合多加了幾分趣味。不過這種比試的公平性自然是比不上科舉的,有些人運氣好,有些人運氣差,也不單純是比文采。
沒過多久,每一個學子都抽好了自己的題目,坐到自己座位上。有些人看著手上的紙條,冥思苦想,皺眉而立;有些人胸有成竹,揮毫下筆……
在場的所有學子里面,琉璃就認識一個林逸,難免多放了些注意力在林逸身上。
于是就看著他展開紙條后,只是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很快,便用毛筆沾了墨在雪白的紙上寫了起來。
雖然看下面的眾生百態還是挺有意思的,但做詩也許可以快一點,寫文章要等的時間卻不可能短。
樓上的人在等下面的人做文章的時候,自然是很無聊的。
幸好這樓上的桌子上還準備了些糕點茶水,琉璃在蕭長祁的默許下吃了塊糕點,又喝了口茶,小聲問:“王爺,這桌上的點心茶水要多少錢???”
她吃著還挺好吃的,要是便宜,也帶些回去給彩云嘗一嘗。
蕭長祁看了今安一眼,讓他回答。
蕭長祁日理萬機,定個位置這樣的小事,當然不可能由他親自過目,都是由今安處理的,否則他不得忙死。
今安接收到蕭長祁的目光,回答道:“這桌上的點心和茶水是不需要額外花錢的,都包含在這座位的費用里頭了?!?
“那在這里買個座要多少錢???”
今安伸出兩根手指頭:“二十兩。”
琉璃:“……”
她瞪大了眼睛。
二十兩銀子?豈不是說她要在王府里干將近兩年才能買得起這里的一個座位,還只能買下一天的。
琉璃拍了拍受到驚嚇的心臟:“……這也太貴了吧?”
說著,琉璃語氣里帶了一絲對幕后老板的羨慕:“這蘭溪閣的主人還真賺錢,一個座位就是二十兩銀子,這么多座位,還能天天賣,他一年能掙多少錢啊?!?
今安解釋:“蘭溪閣的座位也不是每天都值二十兩銀子的,只是因為今日有學子比試的大事,所以費用才漲了些。平日里只需要五兩銀子就夠了?!?
琉璃不說話了。
她發現她跟今安之間果然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同樣是在蕭長祁身邊貼身伺候的人,瞧瞧人家今安,平時只要五兩銀子的東西翻了四倍賣他二十兩銀子,今安還覺得這價格只是漲了“一些”。
而她,連區區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人和人果然不同命。
琉璃憤憤的吃著這花了二十兩銀子后免費送的點心,不知不覺間,把桌上的點心和茶水都用了大半。
半個時辰以后,琉璃突然覺得肚子有點脹痛。
糟糕……好像是吃多了……
趁著蕭長祁好像還在全神貫注的看著下方的學子們奮筆疾書,琉璃拉著今安小心的往后退了幾步,跟今安說了聲她要去更衣便走了。
今安回到蕭長祁的身旁站著,剛一站定就聽見蕭長祁問他:“琉璃去哪了?”
今安沒想到看似全神貫注的看著下方比試的蕭長祁竟然一直注意著琉璃的去向,回答道:“琉璃去更衣了。”
蕭長祁聽完今安的回答后放下了心,“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繼續看下面那些學子。
雖然從他這個高度肯定是看不清楚下面那些學子在紙上寫了些什么東西的,但是以蕭長祁的視力,要想看清那些學子們臉上的神色卻并不難。
他今日來這里,可不單單只是為了來見識一番蘭溪閣宴會的盛景,更主要的目的是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好苗子可以提前收入手中。
除了才華以外,學子們寫文章時所表現出的狀態也是可以看出一個人是否有能力擔當大任的。
比方說一看就心浮氣躁的,肯定難成大事。
還有幾個寫著寫著汗流浹背的,心理素質太差了,也沒什么用。
旁邊那個倒是從頭到尾都很從容鎮定,只是蕭長祁很快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又是這個叫林逸的家伙。